我爸死死捂着我的嘴。
老忠叔跟夌威对上那双眼睛,吓得直蹬腿。
一只长满白毛的胳膊从板子缝隙伸进来,揪住了老忠叔的脖领子。
“救我!夌威救我!不然我把你的秘密都抖出去!”
夌威脸上恐惧跟愤恨交加,阴桀的目光扫过我跟我爸,又扫视着地下室各个角落。
谢天谢地,地下室除了我们屁股底下垫了点稻草,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然我瞅他那死样,像要把我跟我爸整死似的!
“小崽子,一会儿山怪把这小老头弄上去,木板子肯定得打开,到时候老子把你跟你爸提溜出去,你可抓稳了!”
黄皮子竟然要救我?它有那么好心吗?
不过它也可能是还没让我吃一百斤屎,不愿意让我死。
反正都这样了,我信它!
我紧紧拉着我爸的胳膊,我爸一百四十来斤,咱俩人二百斤,也不知道黄皮子拎不拎的动。
老忠叔身体慢慢离开地面,在半空乱蹬。
那白毛胳膊能短能长,还真提着老忠叔到了地下室的口。
板子缝隙一点点变大,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快了!就快了!
我心里隐隐期待着。
终于。
木头板子被推开,老忠叔身影消失在洞口,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就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脖领子被一只手往上提着,一转头,我爸满脸惊恐的蹬著腿。
我感觉往上提我的手晃了晃,赶紧小声告诉我爸别撅哒。
夌威可能以为我们俩也要被山怪抓走了,眼神古怪,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好在我爸听了我的话不扑腾了,我们俩被拎到外面,夌威家的房子塌了一半。
之前他睡觉那屋塌了,有地窖这屋没事儿。
只是一股子血腥味熏的我直恶心。
老忠叔的衣服落在地上,周围都是血。
血迹一直延伸到门口的地方。
刺骨的冷风让我跟我爸清醒了不少,咱俩站在废墟上,山怪不见踪影,地上的雪映的夜晚没那么黑了。
“儿子!咱俩出来了!山怪把咱俩放了!”
我爸有点兴奋,我赶紧让他小点声。
毕竟救我们的是黄皮子,让山怪听见,回头再把我们吃了。
不过黄皮子把我们提上来就没影了。
回家那边都是雪,我爸咬咬牙,给我紧了紧衣服,顺着村子里的路往里走。
这阵子雪小了不少,风也停了,应该没有鬼打墙了。
走到马车那,那车上已经落了一层雪,我跟我爸跳过去,回头一看那没有脑袋的马格外瘆人。
“快走,前面不远就有人家。”
我爸拉着我,一路上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走到第一户人家,他刚想敲门,我脑子一动拦住了他。
屋里的人这两天都得让山怪吓破胆了,我们这么去敲门,人家不能给开。
我爸想想是这个道理,下一户人家离的也不远了。
他拉着我在那条窄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住户开始变得密集起来。
只是依旧家家大门紧闭,屋里看不到一点光亮。
“爸,咱俩咋办啊!这大半夜的谁也不能给开门!”
我手脚冻的都打不了弯了,尤其是裤裆,感觉冻出冰碴子了。
走几步就磨的生疼。
“前面拐弯过去,就是村长家!到那就好了!”
我爸对这个村也有点熟悉,毕竟离得近。
村长家就住大队(村委会)后面,他说前几年大队放电影,他带我妈来看过。
我顿时来了劲儿,跟我爸加速往前走,还好雪越来越小,等我们走到村长家门口,雪好像停了。
村长家窗户上有烛光晃动。
他家竟然敢点蜡烛?
我爸疑惑的带我上前敲门,里面很快传来回应:
“谁啊!大半夜的!”
声音有点小,应该是隔着房门在问。
“赵村长!我夌家村夌健!去夌威家串门遇到大雪回不去了!”
说实话我对村长给我们开门没报什么希望,可没想到院子里安静一瞬,便响起开门声。
很快,大门里又出声了:
“你是夌家村儿的?你说说前几年咱们大队放的电影叫啥名!”
我爸思考一下脱口而出:
“上甘岭吗!赵村长,当时咱堡子所有年轻人都来了!”
当时是夏天,山怪只有冬天才有可能出来,根本不可能知道放了什么电影。
大门被打开,五十多岁的男人见到我跟我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还带个孩子。
“快进来!快进来!”
男人拉过我,伸出脑袋往大门外四处看了看,才在我爸进门后,轻轻关上了大门。
“这孩子冻的,可遭老罪了!快进屋烤烤炉子!”
一进屋,久违的温暖让我想哭。
屋里或蹲或坐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领我们进门的赵村长踢了炉子边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儿一脚,把我按在小板凳上:
“顺子,去把你棉裤跟棉袄找出来给这个小弟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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