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冬去春来,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我在家也彻底待不住了。
顺子出了正月十五就回城打工了,我爸妈也开始研究买化肥种地,我不愿意念书,他们也没逼我。
听我也想进城,我爸跟我妈几乎立刻就?意了。
用他们的话讲就是,年轻人不能老在家待着,得溜达溜达。
于是我揣着我妈给我的两千块钱,背着黄天才的牌位风风火火进了城。
原本我想请黑爷跟红爷下堂口给我当清风鬼仙,可他俩不愿意离开坟圈子,只说我跟黄天才在外面要是惹了祸,再回来找他们。
黄天才对此不太服气,非说自己跟他们俩实力不相上下,甚至比他们还牛逼一些。
我临走前去坟圈子给那里的老鬼烧了纸,他们把自己坟里能拿出手的都掏出来要送我。
我对那些破碗破衣服东西不感兴趣,更不忍心拿,只是瞅了红爷的武王鞭好半天。
要搁正常人,我这么眼巴巴瞅著,他肯定挂不住劲就给我了,可红爷一声没吭,只是笑呵呵钻回了自己的窝。
“还惦记红老鬼那根鞭子?你放心,等老子寻到雷击木就给你打一根!”
坐上进城的小客车,我心不在焉的看着车窗外。
黄天才以为我心情不好,立刻开始给我画饼。
“倒不是惦记红爷的武王鞭,就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几次城里,你说我进城能干点啥?我也去饭店端盘子?还是去人力市场刮大白?我也不会啊!”
我确实为了自己以后的路发愁。
一开始我合计带黄天才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命,可我妈说我岁数太小,一看就是骗子,还不如把胳膊腿缠上装残疾人要饭。
但是那才是真骗子,我可不愿意靠骗人挣钱。
思来想去,我决定先去投奔顺子,我听说他那有员工宿舍,正好去挤一挤,不然住旅店还得花钱。
手里就两千块钱,没开工资前,我不想花。
“吱——”
我正跟黄天才憧憬著美好的未来,小客突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这是进城最后一趟车,车上乘客本就昏昏欲睡,没有准备,这下子不少撞了头的,立刻骂骂咧咧吵了起来。
“你咋开车的?有病啊!”
“这踏马给我脑瓜子撞的,你咋不撞气我!”
“哎呦我的老胳膊老腿可经不住呦……”
“……”
我脑袋也撞到了前面的靠背,一时间头晕眼花直冒小星星。
车上的人这么骂,那司机就像傻了一样,也不开口,也不开车。
“老黄,出啥事儿了?”
察觉到司机不对劲,我赶紧起身上前查看,黄天才则是直接化作一缕黄烟从车窗钻了出去。
我看到一团黑影子被他追着往道边的树林子里蹿。
“大哥!大哥!”
司机听到我的喊声僵硬著转过头,脸色比纸都白,嘴唇上都没了血色,细噸的汗珠子布满额头。
“大哥,你咋地了!”
“有人!有人在我耳朵边上说话!”
我看着副驾驶的地方,跟他后面机盖子上坐着的几个人,那几人也听到了司机的话,开口又是一顿骂:
“去你马勒戈壁的!你在这旮瘩碰瓷呢?妈的刚才刹车差点把我射出去!我还没讹你,你先讹上人了!”
见乘客情绪激动,司机大哥赶紧解释道:
“不是!我不是说你们!我是说我左边有人说话!那人好像在车外面!”
我们北方人多多少少都信一些鬼神,尤其这天已经黑了,司机说他正开着车,车窗外有人跟他说话,谁听了谁不害怕?
骂人那几位也都噤了声,脸色都不太好看。
“啥人啊大哥,跟你说啥了?”
我知道司机没有撒谎,刚才才确实追着什么东西跑了。
“是个女的!女的声,她让我停车,我脑子一抽就踩了刹车。”
我让他打开车门,下车到车前转了转,地上什么也没有。
回到车上,我也没在说话,黄天才不在,我不知道怎么事儿,不敢乱做决定。
这辆车上挤著压着能拉了三十来号人,万一真有啥说道,这么多人命我背不起。
车上有性子急的,跟在我身后下车转了一圈,上车就要司机开车。
司机问了一圈,除了几个不吱声的,其他人也都?意开车。
“走吧,大半夜停这更吓人!”
“就是,刚才说不定你听岔了,是不是那个疲劳驾驶?”
“不管咋地都先开车再说。”
司机重新打火开了车,这回乘客都精神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唠起磕,只有我紧紧贴著玻璃盯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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