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赵明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我也回了趟家里,把电话跟钱留给我爸妈。
他俩拿着手机稀罕坏了,没一会儿就发了十多块钱简讯。
听说我跟顺子找到了正经工作也彻底放心让我留在城里。
现在天气没热,凉席店生意不多,好在我有外快,还有石满仓送来的两千块钱奖金。
本来奖金是一千五,可因为我抓了马超,领导又额外给了我五百。
有这些钱,啥也不干也够我们俩活一个月。
我本来想偷懒歇两天,没想到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放下电话,我问黄天才这事儿接不接。
来电的是个女的,听声音跟我妈差不多的年纪。
她说自己老妈去世了,昨晚上灵堂出了事儿,想让我帮忙看看。
我纳闷她咋知道我电话,我都这么大名气了,没想到她说她跟石满仓是老邻居,石满仓也参加了葬礼,这才把我电话给她。
“去呗,闲着蛋疼。”
黄天才轻飘飘的点头答应,我却低头看了看他的蛋,他说蛋疼,是不是天凉冻著了?
“老黄,回头我把我裤衩子改改给你穿,别拔出毛病了!”
黄天才愣了一下,手爪子就往我脸上呼:
“老子穿你那破玩意都得烂裤裆!”
我俩打打闹闹,店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开口询问:
“请问哪位是李大仙?”
这声音就是给我打电话的女人,刘桂枝。
我听着李大仙这称呼,嘴不自觉的咧开:
“我是!”
“你是?你这也太……年轻了吧?”
女人眼中闪过诧异跟失望,似乎觉得我岁数小,没啥本事。
不过她怀疑我,我也怀疑她。
不是说她妈昨天死了,她虽然穿的挺素,可脸上气色倒是不错,还化了妆。
“对就是我,你要是信不过就另请高明。”
我鼻孔朝天不屑一顾,黄天才说了,上杆子不是买卖,我们这一行替人消灾解难,得受人敬重,决不能受气。
刘桂枝见我生气,尴尬的给我道歉,说她相信石满仓。
黄天才生怕我装过火了,让我赶紧借坡下驴。
我坐上女人的大宝马,心里感叹有时候人跟人的区别,比人跟狗还大。
?样是人,她就那么有钱!
“刘大姐,你家做啥买卖的?”
刘桂枝说自己在市里商场卖衣服,卖的还是男装,让我以后买衣服找她,给我进货价。
我又问了几句她齂亲的情况,她说她齂亲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今年刚六十八岁,平时身体一直硬朗,上周去隔壁村给人接生,回来精神头就不怎么足。
昨天下炕的时候头朝下瓦地上,人直接就去了。
我小时候村里的孩子基本都在家里生的,那时候确实都找接生婆。
可这都两千年了,就算是农村,生孩子也基本都去医院了。
竟然还有人在家里生。
“那家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虽说时代进步了不少,可还是想要儿子的多,都说儿子防老还能传宗接代,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可我倒是觉得只要孩子争气,男孩女孩儿都一样。
而且对于孩子跟谁姓,我妈说了,只要我能找到媳妇,我们全家都跟媳妇姓。
有点扯远了,不过我也听说过,镇上有些黑诊所专门给人看孩子性别,有不少人看完是女儿,直接抓一副药回去打胎。
“听说是个女儿,不过胎位不正,脐带缠脖没生下来,产妇大出血,也没了。”
刘桂枝声音里带着惋惜,黄天才却来了精神。
“哼,是个女孩儿,就一尸两命?这里面怕是有鬼!”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更好奇,刘桂枝脸上为啥看不出一点伤心?
“刘大姐,我问句不该问的你别不乐意,大姨走了,咋没见你伤心呢?”
刘桂枝不仅不伤心,听了这话还笑了。
“人有生老病死,是人最后都得死,活着的人还得过日子,有啥可伤心的。”
她这话里还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估计是跟自己老妈不合。
她妈昨晚诈尸,她不会想让我把她妈给收了吧?
开了半个小时,车终于进了村,很快就听到了唢呐声。
刘桂枝把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门前,墙角堆著一排花圈,地上洒满了黄白纸钱。
院中有几个女孩跪在灵堂前痛哭,边哭边往火盆里放烧纸。
“人回来了,你们几个进屋歇会儿吧。”
刘桂枝冷淡的朝几人开口,几个女生回头,一个个眼睛都哭肿了。
“大姐,你不是去接李大仙了?人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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