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浮了上来。
是一具动物的骸骨。
看起来像马,身上还挂著没完全腐烂的碎肉。
肉块在鼓动,里面有东西!
我第一反应就是里面生了蛆,立刻往后退了几大步。
月光下,惨白的骸骨碎肉里,突然钻出一只只小蜘蛛,通红的眼珠子像是要冒血,尖利的前足正撕扯著仅剩的烂肉往嘴里塞。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小蜘蛛好像一点点在变大。
直到它长成人头大小,扑通钻进水里,我才后知后觉,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河不太对劲啊。
仅仅一匹马,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味儿。
河对岸传来脚步声,我赶紧贴了张符纸藏匿自己的气息,直接爬到旁边的树上。
一只一人大小的蜘蛛从对面黑暗中钻出来,身后还拖着张巨大的蛛网,随着它离河边越来越近,整个身躯渐渐暴露在河水反光之下。
我看清那网里的东西,竟然是牛郎已经下葬的大哥。
“扑通——”
蜘蛛用力一甩,牛大郎还粘著土的尸体被甩进河里,河面突然被一层黑色笼罩,密密麻麻的红眼黑蜘蛛争先恐后浮出水面又沉下去。
平静的河面泛起巨大涟漪,接着一个人形蜘蛛浮了上来。
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尖叫。
那不是人形蜘蛛,而是牛大郎的尸体上裹了一层蜘蛛。
跟刚才一样,小蜘蛛拚命撕扯尸体的血肉往嘴里塞。
我感觉自己心脏扑通扑通都快跳了出来,还好大蜘蛛没发现我,扔完尸体转身就钻进了身后的黑暗中。
“别动。”
我刚想跳下树离开,一只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黑爷,你咋上来了?”
黑爷穿着一身新道袍,看起来精神抖擞,笑着回答我:
“黄天才不放心你,烧了符把我们请上来,你红爷出公差去了,我就自己过来看看你。”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眼眶发热,有一种头一次上学,我爹妈在后面不放心偷偷跟着的感觉。
而且我感觉黑爷面相都比以往随和了不少,看我就像看自己家孩子。
“黑爷,咱俩下去说?”
黑爷竖起手指示意我不要说话,此时河面上已经恢复平静,就连那股臭味儿都没了,只不过已经入夏,这河里没有一根蒲草,也没有一声蛙鸣。
我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十一点了。
“咕嘟……咕嘟……”
河面上又泛起黑色水泡,一只巨大的蜘蛛从河底浮出,身上环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还有黑色液体渗漏到水里,身上蛛壳渐渐变得透明,接着里面的蜘蛛仰壳漂在水面上,刚脱下去的壳化作一道黑烟,下一秒落在了岸边。
“它死了?”
我好奇的问黑爷,黑爷说没有,这蜘蛛已经成了精,原本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拿走它的蛛壳,它就会被人控制任人宰割。
可眼前这只,是吃死人肉长大的,本身就是阴物,因此哪怕蛛壳被捡走,也不会对它造成什么影响。
听黑爷一说完,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你开了天眼,现在看它是丑陋的本体,可在普通人眼中,它现在就是妙龄女子的模样。
褪下的蛛壳也变成了七彩羽衣,你猜它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黑爷像个耐心极好的老师,循循善诱引导我去发现真相。
“它要诱捕人类!”
黑爷满意的点点头,我却不明白,管它要干啥,反正不是好东西,直接出手弄死它不就完了。
免得一会儿哪个倒霉的“牛郎”梦游过来遭了秧。
虽说想偷羽衣的牛郎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一切都源于这个河的传说,如果打破这个传说,他们以后会不会就没有那些非分之想了?
“我上来不是帮你对付谁的,那是你自己的事,你的路得你跟黄天才一起走下去,我只能护住你安危,告诉你遇到事要冷静,要多看一会儿再下定论,其他的,怎么做还要看你自己。”
我明白黑爷的用意,我这个人有个虎劲儿,也有点心眼,但是也难免有犯糊涂被蒙蔽的时候。
有时候很可能因为我一念之差,就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我心里暗暗记着黑爷的话,既然早就决定走这条路,那就要踏踏实实,不能玷污了黄天才的名声。
“黑爷,我懂。”
“好小子,爷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呀,错不了。
你就尽管去闯,啥事儿你跟黄天才搞不定,就来找黑爷红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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