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胁我？”慕维舟不可置信。

从他接手慕氏到现在一共七年，向来只有他威逼利诱别人，第一次有人用他的手段反制他。

或许是气到了极致，他反而平静下来。

捂著腺体的手放下，忍着后颈一阵一阵的刺疼，慕维舟浓烈的眉一簇：“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谭清对于这个提议认可，点点头，在一旁的皮质座椅上坐下。

视线扫过桌面，上头乱成一糟，原本摆放整齐的东西被推倒，有的甚至摔在地上烂成两半。

几滴水珠停留在中间被清扫出的空间，还没被蒸发。

谭清盯着看了半晌，想起来这是慕维舟的汗。

从他饱满的额头滑在睫毛上，随着眨眼砸碎的汗。

回忆起刚刚某人泛红的眼角，她嘴角微微抬起。

上下唇一碰，吐出两个字：“可怜。”

因为声音太小，传到沙发附近的慕维舟那里时已经被分解成三两音节，他刚把自己歪成不像样的领带?正，下意识追问：“什么？”

谭清抬头，眨了眨眼，无辜道：“没什么。”

慕维舟没再追究，但想也知道不会是好话。

他从会客的茶几下方翻出医药箱，找到生理盐水和用棉签蘸着往后颈涂，可因为视线受阻，怎么也弄不对位置。

失败几次后，他索性放弃了，将手里打湿的棉球往垃圾桶一扔，朝后一靠，避开腺体接触，倚进沙发。

眼神瞥向不远处拿着黑框眼镜把玩在指尖的女生。

“不带？”

谭清摇摇头，将眼镜又放回桌上，“我不近视。”

慕维舟看着镜框上镶嵌的两块超厚镜片，冷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就直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Alpha不惜装作omega也要来应聘慕氏秘书这份工作的真正目的。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刚刚易感期来临的时候还怕自己误伤到她，让她快跑。

呸！他在心底唾骂一声。

跑的应该是他才对。

“一个A装O，你也不嫌丢脸。”他盯着谭清那双琥珀色的眼嗤笑。

A？

谭清眼底泛起疑惑，她记得系统给她看的那张简历里说她是E……

她对ABO这种世界观的了解还不透彻，多说多错，索性闭了嘴，任由慕维舟去误会。

也直接无视了那句丢不丢脸，切入正题：“我想要的很简单，慕氏总裁的贴身秘书。”

“这个职位，我不说离开，你就不能主动辞退。”

她从座椅上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声音很小。

鱼尾裙摆荡出一堆波浪，破开一室旖旎的龙井橘香，走到慕维舟身边。

单膝屈起自然地跪在沙发边，挑拣出两根崭新的棉签重新蘸了盐水，凑近他。

“作为回报，慕总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听从安排。”

那头散开的长发随着谭清低头动作垂在慕维舟脸颊，蹭出一股剧烈的痒意，他下意识抬手去拨，却被攥住手腕。

“别动。”然后他后颈腺体感知到凉和疼。

以及来回涂抹消毒的动作。

轻柔又迅速，仿佛一团柔软的云朵碰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他一下愣住。

直到沾了血丝的棉棒作为垃圾被扔进桶里，那一声细微的响动才让他回神。

接着一双焦糖色眼眸闯入他视野。

不带一丝浓烈色彩，仿佛是被创造出的AI机器人。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慕维舟看了她好一会才移开眼，呵，说什么考虑。对他而言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必输局。

被Alpha标记这种丑闻绝对不能出现在他人生轨迹中，所以，无论谭清有没有交换条件，他都一定会答应。

可既然这个人说要什么都听他的……

慕维舟视线定格在茶几上摆着的一张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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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在他身后的慕父慕母笑得慈爱。

完全和最近无时无刻不在催婚的那两位挂不上边。

一个计划涌上心头。

慕维舟从医药箱里抽出一张抑制贴，撕开按在后颈，掩盖住一切痕迹。

随后他缓慢将手中剩下的那片隔离纸对折，再对折。

直到薄薄的纸片变成一条细细的长条，慕维舟才停下，他没说考虑好没好，而是拉过谭清垂在身侧的手臂。

谭清挑眉，没说话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那根白色长条在她无名指比划了半天，最后环住了第二个指关节下方。

慕维舟抬头，轮廓锋利的脸上勾起一抹报复成功的笑。

谭清忽然有些预感不妙，但还没汇聚成一个想法，就听见男人说。

“那我要你跟我登记结婚，你也服从吗？”

话落，二人之间只剩沉默。

寂静维持了好一会，天色本就暗，现下已然是夜幕。

好在办公室处于高处，又安得是落地窗，外面亮起的万千灯火成了点亮室内的光。

信息素纠缠的味道终于散尽。

被另一种电光火石的奇怪氛围取而代之。

不知过了多久，谭清收紧右手，捏著掌心多出来的半截纸尾，声音平静：“当然。”

实际陷入死局的又何止慕维舟一个。

她想要回去原本的世界，就只能听系统的话乖乖完成任务。

而在任务中做出一些细小的牺牲，并没有什么。

何况只是登记结婚，在她这简直不值一提。

连小事都算不上。

“明天我会带上户口本，民证局见，慕总。”

玻璃门开合的声音炸耳，慕维舟盯着还在晃动的门把手，难以置信地笑了一下。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她是疯了吗？两个A去领哪门子的证？”

可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连人事简历都能伪造，区区一个结婚性别算什么。

本来只是想逞一下口舌之快的慕维舟坐在原地，光影绰跃下的半张脸绷得紧紧。

——

——

与此同时，刚走出慕氏旋转大门的谭清就听到一声提示。

特别熟悉。

【叮】

她行走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穿梭在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

211：【抱歉宿主，这个小世界似乎来了新的任务者，我被卡出去了。】

【您和慕维舟……】

虽然是冰冷的机器音，但在语言竟然意外的赋有人情感。

谭清看着人行道尽头绿灯跳跃，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同时在心底回答211的问题。

【我们要结婚了。】

在谭清脑海深处，连她自己都看不见的地方，一个Q版小人刚端著杯子喝了一口水，下一秒喷的天女散花。

211努力维持稳定，短指在身前虚拟键盘上按了两下，端著杯子的手抖了又抖，问【什么？】

谭清重复一遍。

【我和慕维舟，要结婚。】

啪，杯子碎了一地。

因为太过震惊，211没来得及切换电子音，一声稚嫩又崩溃的吼?响彻谭清脑海。

【我就不在这么一会，你把男主侄子给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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