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阿兰泽突然离开之后，褚念之就再也没见到他。
她原以为他腿疼，想着不方便移动，便悄悄请了医生过去。可医生回来时却说，已经没大碍了。
第二天，他还是没来西园找她玩。
她收到了一条消息：【小公主，我腿疼，在家休息。】
语气一如既往温和，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第四天，褚念之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
“阿泽，今天还在休息吗？”
对面沉默片刻，才传来少年低低的嗓音：“嗯。”
“那我去找你吧！”
褚念之便一边吩咐管家给东苑清场，那里住着不少来自A国的皇室成员，她平时也不常往来。
电话那头忽然紧张起来：“不、不用！”
“我没事，小公主安心学习吧。你过来一趟太麻烦了，还会惊动别人。”
褚念之知道他说得没错。她要是离开西园，总归会被父亲和哥哥知道。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常常跟在自己后头的小尾巴突然没来，褚念之顿时觉得有些无聊。
她上完私教课，随手拎了瓶水，径直去了训练区。
自从住进庄园后，虽然爸爸和哥哥都舍不得她接受继承人训练，但日子太闲，她还是会自己去学点东西。
褚念之学得多，学得杂，几乎什么都碰一点。
她脑子灵，一学就会，但也典型三分钟热度，学会了就换下一个。
真正能让她坚持下来的，除了计算机编程，还有一项技能。
-
一道脉冲精准打出，正中靶心。
训练场内，褚念之一身黑衣，利落工装裤束在靴筒中，腰背挺直，持械姿势标准到近乎刻板。
她站在半开放式的远距训练位内，神情沉静，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手中那支，代号【银隼】的高精度远距装置，是整栋训练楼中火力精度最高的一支定点型器械。
主材为钛纤维复合结构，轻便坚固。经过专属技师定制调校，内部核心加装了能量缓冲系统和震力减控装置，能有效减弱回弹反馈。
对常人而言，这类装备操作门槛极高。可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她“玩具墙”上众多心头好中的一件。
整整一面器械墙，挂满了各种制式与定制的远距装备，几乎都被她亲自调试改造过。
不过她最常用的，始终是这支银隼。
褚念之自幼早产，身体底子差，哪怕后天再调养，也很难胜任高强度贴身格斗。
她学过一些基础防身术，但真正让她得心应手的，是这种极度专注下的远距打击。
她第一次接触这类装置时还不到十岁，用轻型器连中三靶，教官一度怀疑她走了运。
此时此刻，褚念之戴着耳罩，半跪在训练台后，肩线稳固、手肘抬起，启动锁定系统、校准角度。
“砰！砰！砰！”
连续三次输出，全数命中核心。
站在不远处的两名保镖听得胆战心惊，悄悄噷换了个眼神。
“阿念小姐。”其中一人开口，“医生那边复诊完了，说……D国小殿下的腿，确实没问题。”
褚念之没出声，又发出一道脉冲，直到训练台回收结构归位，她才拆下耳罩，缓缓起身。
她额前碎发有些凌乱，鼻尖沁出细汗，神情却无比轻松。
“好，我知道了。”
她将装置复位归库，又仔细确认了一遍锁定端和能量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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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等会去办件事。”
她随意地吩咐了几句。
保镖们听完后面面相觑：“阿念小姐……这、这样安排不太妥当吧……”
“放心去吧。”她拍拍手掌，“出了事算我的！”
-
东苑最近安静得过分，阿兰泽几乎没再踏出房门。
自从那天从西园离开后，他便开始刻意与小公主保持距离。
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一时糊涂。只要冷静几天，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直到那个电话打进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屏幕上跳出熟悉的加密频道，是他的父亲。
D国的现任国王，奥古斯特·贝利昂。
他犹豫了一秒，接起。
“你还打算在A国待多久？”低沉威严的嗓音开门见山。
阿兰泽沉默。
对面没有等他回话，语调冷淡地接着说：“莱恩早就回国了，军部的几个指挥权都开始调整，前阵子还拿下一笔海外订单。你呢？”
阿兰泽依旧不语。
奥古斯特冷笑一声，话音一转：“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房间里那个密室？那些照片……啧啧啧。”
“听人说你每天都坐轮椅？怎么，装得像真瘸了一样？呵，阿兰泽，你书柜里放得那些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撒娇男人最好命？示弱，让她心疼你的第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头爆出一声讽刺的笑声，掷地有声：“阿兰泽，追女人不是这么追的！”
阿兰泽脸色微变，终于开口：“我没有……”
“你没有？” 奥古斯特打断他，“我可是你父亲。你有没有这点心思，我还不清楚？”
阿兰泽低下头，手指微微蜷紧：“我只是……只是想守护她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是吗？” 奥古斯特嗤笑，“那等她选亲、结婚、生子，你可得在第一时间送上贺礼。”
“你闭嘴！”阿兰泽猛地握拳砸在书桌上，眼神骤然凌厉，像是某根神经被突然扯断。
对面传来奥古斯特悠然的声音：“啧，连听都不愿意听下去，你还说你不在意？阿兰泽，你真的不想和她谈恋爱吗？不想娶她吗？不想余生都陪着她？”
阿兰泽怔住，心脏像被狠狠撞了一下。
“你知道要怎么才能做到吗？” 奥古斯特又问。
“......怎么做？”
“她是A国的公主，更是阿尔诺和褚家的孩子。” 奥古斯特声音缓了下来，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量，“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是阿尔诺和褚家的继承人，是未来掌握两个家族命脉的中心。”
“你现在的身份，撑不起她的未来。”
……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嘟”的一声，通话被挂断。
阿兰泽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整个人却像被定在原地，迟迟没动。
他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
夜色早已沉下来，天全黑了。风吹动窗纱，细雨悄无声息地敲在落地窗上，发出细碎的响动。
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是他身边的副卫进来，神色带着几分犹疑，“殿下，外头好像有人鬼鬼祟祟地往这边靠。”
阿兰泽眉头一皱：“拦住就是。”
副卫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是……小公主的人。”
空气瞬间静了几秒，屋内落针可闻。
阿兰泽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缓将手机搁回桌上，指尖轻敲著桌面，像在思索，又像在压抑著某种冲动。
许久，他低声开口：“……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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