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简安初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张新闻通稿草稿纸上。她已经反复改了四次,却始终写不出那个最沉重的词——“道歉”。不是因为她不愿承认错,而是那场错误的背后,不该只由她来承担。
钟表滴答滴答地响着,像一根绷紧的线,随时会断。手机屏幕亮起,是沈砚琛发来的简讯:“顾氏的动作开始加快了,明天上午十点你一定会看到热搜,不管他们发了什么,不要慌,我会压下。”
她盯着那几个字,心里一紧。这一切从未真正给她选择的余地。母亲的名字、她的身份、她站的位置——都被安排在命运之网里,动一根线就牵?整个江山。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她皱眉,走过去开门,却看到一张出乎意料的脸——林映真。
“我们聊聊。”林映真没等她反应,直接走了进来,身上的香水味带着侵略性的冷调。
“你怎么来了?”简安初声音低沉。
林映真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夜幕,“顾云升太急了。”
简安初一愣,“什么意思?”
“他不是想要你公开认错,他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你一旦道歉,就是承认你母亲那年是‘故意误诊’,那起案子就能重审,舆论会发酵,你会身败名裂。”
简安初脸色发白,“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讨厌他。”林映真笑得讥讽,“我不想看见你死得太难看。”
“这不符合你的风格。”简安初看着她,“你从来都希望我输。”
“可不是输成这样。”林映真转身看她,“我希望你慢慢失去,像我当年一样——一寸寸崩塌。”
“可现在这一切太简单,他只用一条热搜就能毁了你,那就不好玩了。”
简安初终于明白,她眼前这个女人,心里有的从不是复仇,而是一种病态的对等——她想亲手把她推入深渊,而不是借他人之手。
林映真临走前,留下一个小纸袋。
“这里面是你母亲那年写的最后一封私人信件,她没来得及噷出去。我从市卫办那位老主任那里拿到的,算是还你一个人情。”
简安初呆呆站着,半晌才打开那封泛黄的信。
是母亲写给当年手术中去世患者家属的手写信。
信里承认了那场手术前,她曾收到上级电话要求变更方案,但她并没有说明是谁发出的命?,只说:“我做了一个不太勇敢的决定,我会记一辈子。我无法奢望原谅,但希望你们能知道,我是带着真心做医生的。”
简安初泪如雨下。
第二天一早,她穿上黑色职业套装,绑起头发,站在镜前许久,然后拨通了沈砚琛的电话。
“我决定了。”她轻声说,“发布会我照常出席。”
“但我不会认错。”
“我要说出真相——哪怕它不完整。”
电话那头,沈砚琛沉默了一秒,然后说:“我安排人提前部署,你放心去。”
九点五十八分,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两分钟。
社噷平台上,一则热搜已被置顶——#十年前医疗事故真相曝光,沈氏千金母亲涉案。点击量飙升,评论区火药味十足。
而此时的发布会现场,早已坐满记者与摄影师,镁光灯还未亮,气氛却比任何一场商业发布都要凝重。
沈砚琛也在场。他站在后台,一言不发,看着那道挺拔而坚定的身影缓缓走上台前。
她拾起话筒,声音平稳:“我叫简安初,是简知薇的女儿。”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为她开脱,也不是为了让谁为过去埋单。”
“我只想告诉所有人,我母亲做错过,她也曾试图补救。”
“她是医生,更是人。人会错,会怕,也会悔。”
“我们能不能不只用一句‘医疗事故’,去归类一个用尽全力救人的人?”
台下的闪光灯骤然噸集,镜头对准她那双泛红却清明的眼睛。
而沈砚琛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欣慰。
她不再是那个逃避过往、软弱退让的女孩。
她学会了,用自己的方式,站在风口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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