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行馆。
太妃苏纤柔受了惊吓,服下安神汤后沉沉睡去。
萧南晏替齂亲掖好被角,叮嘱朝露和凝霜,留意窗棂防风,方缓步退出房间。
刚回到正堂,赫连姝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赶至。
“晏哥哥!”
她的脸上带着关切:
“听闻姨齂受惊,姝儿特来探望。今日殿内乱象迭起,属实吓人的紧,幸而大家安然无恙……”
话音未落,她已款步上前,探臂欲攀他臂弯。
萧南晏身形微侧,广袖如流云般掠过她指尖。
赫连姝扑了个空,踉跄半步,精心描绘的黛眉不由得一蹙。
斜眼瞥见分立两侧的夕颜和蔓萝,虽然皆是低眉顺首,可她却仍是觉得有些难堪。
萧南晏淡笑疏离,避开她的触碰,转身坐在案几旁:
”齂亲已安歇,劳姝儿挂怀,探望心意,本王自会转达。”
赫连姝尴尬一笑:
“方才真是吓坏了姝儿,这北苍死士太也放肆,竟敢混入宫中行刺,那些坏东西,真是死有余辜。”
“嗯?姝儿也觉得他们死有余辜么?”萧南晏微微挑眉,唇边浮起一丝轻笑。
“那是当然,敢伤晏哥哥,他们真是活腻了。”
“那便是好!看来,姝儿所思,亦是本王所想。”
赫连姝见他眼底笑意未减,不由得心头一喜,指尖轻轻绞著帕子:
“咱们不久以后便是……,姝儿自当与晏哥哥同心同德。”
她一张粉面红红,抬眸望他:
烛光在萧南晏的眉骨处镀下暖金,鼻梁挺直如刀削玉峰,薄唇轻抿便有三分冷意漫出,偏生眼角微微上挑,又添了几分勾人的风流。
自十三岁少女情窦初开的那天起,萧南晏便入了他的眼。
哪怕他像北苍雪山上的孤松——冷冽孤高,她也忍不住想要将他攀折在怀。
赫连姝只要想到,再过几月,她便会与这天启第一美男夜夜同榻,颠鸾倒凤,相拥而眠,只觉得喉间有些发紧,心跳如鼓。
“姝儿,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吧!本王有些倦了!”
萧南晏未接她的话茬,却是疏淡地下了逐客?。
“……那,那晏哥哥早生安歇,姝儿就先告退。”
“嗯!”
萧南晏鼻翼处哼了一声。
赫连姝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便被这道逐客?浇了个透心凉,指尖攥著的帕子绞成麻花,嘴角扯出的笑意比哭还难看。
蔓萝垂首盯着青砖,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拚命忍住笑意。
赫连姝还寻思著萧南晏能起身送她,结果,萧南晏眼眸低垂,似已入定。
她只得尴尬地站起身来,转身之际,目光如淬了毒般钉在夕颜的身上。
但见她垂首而立,羽睫低垂,偏就是这般清水芙蓉般的脸,勾上了萧南晏和她的太子哥哥么?
家晏正酣时,夕颜退出大殿之际,她亲眼瞥见,萧南晏的目光始终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廊角转过才缓缓收回,那眸底的炽热,是她与萧南晏相识多年,从未见过的。
更?她愤恨的是,自己的皇兄赫连枫,竟然对这个婢子百般维护。
她又怎能不恨?这个出身卑微的婢女,竟同时勾住了自己的未来夫君和亲哥哥!
若放任她留在摄?王府,绝对是心腹大患。
“公主慢走!”
蔓萝与夕颜福身行礼,声音清如泉水。
赫连姝脊背绷得笔直,指尖却在袖中攥成利爪。
再回身时,她已然敛去了所有的不甘和眼底翻涌的杀意,脸上漾起一抹明媚的笑:
“你们两个——”她刻意拖长尾音,目光在夕颜和蔓萝脸上扫过:
“好好伺候王爷,仔细著些,若是照顾不周,可是要问你们的罪哦!”
说罢,旋身离去,绣著鸾凤的裙裾扫过青砖,带起一缕香风。
蔓萝盯着她的背影,待她走远,这才笑着伏到夕颜耳边,掩唇低语:
“瞧她方才那一脸花痴样,发骚成这样,却热脸贴上冷屁股,真是笑死人了!”
夕颜白了她一眼,再度垂眸。
赫连姝走后,大殿之内,陷入一片冷清。
萧南晏往椅背上一靠,眸子低垂,始终不发一语。
寒枭、夜刃、夕颜、蔓萝四人,互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
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萧南晏瞥了一眼半开的窗棂,忽然抬眸:
“太妃已然就寝,谁也勿要惊扰到她。外面那么多羽林军护着,你们不必值夜,都散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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