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卿促狭一笑:
“说的也是,谁还能比你更清楚她的身体构造。”
随即,他不无慨叹:
“南晏,不得不佩服你的谋略。将她送给赫连枫,苏沁瑶便以为你对她不甚在意。只有逼得赫连枫出手,才能保下夕颜一命。因为,那个时候,你并不确定,你今日是否活着出去。”
傅云卿拍了拍萧南晏的肩膀:“行啊,南晏,没有看出你还是个痴情种。今日这阵仗,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只身闯宫的!”
萧南晏眸光微滞,冷哼一声:
“那倒未必!本王生平,最恨受人胁迫!”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真是死鸭子,嘴硬!装什么冷傲,承认喜欢她就这么难么?”
萧南晏哼了一声,脸色却越发难看。
傅云卿却不无担忧:
“只不过,那丫头怕是怨上了你。再者说,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再想要回,可是难比登天,那赫连枫,本就一直觊觎夕颜的美貌,你就不怕他们二人……”
“她敢!”
萧南晏咬牙切齿的低吼戛然而止,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剧烈震颤,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傅云卿就站在他的身侧,眼疾手快冲上前来,堪堪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南晏,你怎么了?”
月光映在萧南晏脸上,青灰与苍白交织的诡异色泽,正顺着脖颈蔓延。
傅云卿的手心扶着他的背脊,却是触到湿漉漉的一片,他撤手低头一看,手掌已被紫黑色的血浸染。
“你中毒了?”傅云卿一声低呼。
“王爷!”
寒枭、墨刃亦是大惊失色,纷纷过来扶住萧南晏。
“九宫锁龙阵的玄铁钉……果然厉害!”
萧南晏隐忍多时,终于畅快地呛出一股黑血,身子却再也无力支撑。
“啊?”
傅云卿大惊,颤抖著扯开萧南晏染血的大氅,赫然发现肩胛处钉著一根没骨的长钉,后背大片衣料已被黑血浸透。
原来,萧南晏只身进宫,在宫门处便踏进了鬼门关,那里布下了九宫锁龙阵,三百六十枚淬毒玄铁钉,钉如雨发,他虽然杀尽了那一百一十八名影卫,可肩胛处却深深钉进一枚毒钉!
可他,却靠着玄色衣衫和夜色遮掩,不动声色地出现在皇后苏沁瑶的面前,任谁也没瞧出破绽。
可是,后来他又破七星北斗阵,加速毒气运转,幸好傅家父子到得及时,他强撑著出了宫门,毒气却已渐渐归心。
傅云卿急忙燃起火折,在伤口处细细打量,心猛地一沉:
“萧南晏,你疯了!这毒可是血影噬,毒王楚烬所制,你强撑许久,这毒就要归心了!”
他的声音因惊恐而发颤,手指抚过伤口边缘结的黑痂,如同触摸腐肉。
“有你在,死不了……”
萧南晏气若游丝的回应未落,瞳孔骤然涣散,整个人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
傅明垣急的一跺脚:
”九宫锁龙阵机关噸布,这是当年楚烬之父楚殇所布,南晏单枪匹马闯进去,真是不要命了!”
傅云卿急忙从怀中掏出百草解毒丹,撬开萧南晏的嘴给他灌了进去,随即吩咐寒枭:
“快,把你们主子扶进马车,此地并非解毒之所,我于车上为他治伤。”
“是!”
寒枭墨刃七手八脚,将萧南晏稳稳抬进车厢。
傅明垣也是医坛圣手,他和傅云卿急忙也钻进马车,放下了厚厚的帘幕。
马车剧烈晃动,原来是车夫扬鞭催马。
傅云卿取出匕首,在油灯上灼烧:
“父亲,你按住他的身子,我为他起钉,挑出腐肉!”
“好!”
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随着玄铁钉脱骨离肉,萧南晏饶是在昏迷中,亦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苍白的脸上,因毒素侵蚀泛起诡异的青紫。
傅云卿的银针精准刺入穴位,黑血顺着针尖渗出,在锦缎坐垫上,晕开狰狞的污渍。
直到最后一丝黑血挤净,傅云卿长出了一口气,掌心触到他滚烫的体温,语气又急又气:
“你这犟种,多带几个人也成呀!寒枭的暗器,墨刃的剑法,总不至于让你伤成这样!”
傅明垣摇了摇头:
“九宫锁龙阵专为围剿高手所设,多一人便多一分破绽,也多了一分风险。南晏看似冷漠无情,终是不想他的人枉送性命。这也就是他,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活着从九宫锁龙阵中生还。”
傅云卿一怔,喉结动了动,眼底却泛起一丝暖意,抬起大手,在萧南晏由青转白的俊脸上,狠狠捏了一把:
“不愧是我傅云卿的好哥们,虽然平时不说人话,干的倒是人事!”
“嘿!你这孩子,怎地就没个正经!”傅明垣一把拍落儿子的大手,语气中却不无担忧:
“饶是这样,南晏体内的毒,眼下只是暂时压制,至少要个把月,才能尽数解掉,否则,还是会有性命之忧。卿儿,这些日子,你便留在摄政王府照看他罢!”
傅云卿撇了撇嘴,一脸郁闷:
“真是欠了他的!又不是我媳妇,让我伺候他……哼!”
嘴上说著,可却还是将身上的外袍脱下,体贴地盖在他的身上。
昏迷中的萧南晏,紧蹙的眉峰几乎拧成死结,冷汗顺着苍白的下颌滚落,薄唇翕动,似是溢出一声细碎的呢喃:
“颜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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