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烬在入水前的刹那，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将蔓萝紧紧护在怀中。

“放开！”

蔓萝咬牙低喝，染著丹蔻的指尖划过他的脖颈，死命挣脱楚烬的束缚。

“贱蹄子，想要和本尊同归于尽是么，那好啊，那便死在一起！”

楚烬嘴上说著狠话，却是在水浪拍来之时，旋身将蔓萝护在胸口，后背重重撞上暗礁时，喉间溢出闷哼。

汹涌的水流如狰狞的巨手撕扯著两人，蔓萝指甲划过他脖颈的疼痛，被刺骨的冰冷冲得模糊。

蔓萝在湍流中踢打挣扎，却被楚烬铁钳般的手臂箍住腰肢，连带着沉入河底。

“啊！”

蔓萝尖?声混着气泡炸开，她的指尖摸到对方腰间的百链锁，胡乱一扯。

精铁锁链哗啦作响，倒是提醒了楚烬，他利落地将锁链紧紧地缠上两人的腕间，打了个死结。

又是一波水浪袭来，两人的身子被冲散，却因锁链的捆绑，在急流中绷成直线。

楚烬攥著铁链，将蔓萝的身子用力提出水面，再度将她拉进怀里：

“贱蹄子，想弄死本尊，先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游出去！搞不好，咱们都要被冲进海里作鱼食！”

忽地，漩涡突然在前方张开漆黑的口，蔓萝望着那急速旋转的水流，瞳孔骤缩。

楚烬的咒骂声被呼啸的水声吞没，两人被一股巨力猛地拽入漩涡中心。

蔓萝感觉脏腑都在翻涌，视线逐渐被黑暗蚕食，最后看见的，是楚烬的侧脸——他额上青筋爆起，却死死地攥紧锁链，两人手腕间被勒出数道血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蔓萝再次睁眼时，咸涩的冷水灌入口鼻。

蔓萝剧烈咳嗽著浮出水面，却发现手腕依然被锁链扯住。

楚烬半浮在她身侧，百链锁的另一端仍缠在他手臂上，精铁环扣深深陷入皮肉，渗出的血珠将周遭的水染成淡红。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含着碎琉璃，却仍勾起嘴角：

“想与本尊同归于尽？下辈子吧！”

蔓萝瞪着他，想挣脱却发现锁链已将两人的血肉缠在一起。

远处传来海浪拍击礁石的声响，她这才惊觉，水流已将他们冲进外海。

夜幕下的海面泛著幽蓝磷光，楚烬的脸在波光中忽明忽暗，那道被她抓伤的血痕，从脖颈蔓延至锁骨，却让他眼中的狠戾，多了几分癫狂。

“楚烬，你真是狗皮膏药，怎么就甩不掉你！”

她咬牙切齿，却在又一个浪头打来时，被他猛地拽进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海风卷著咸腥气送来低笑：

“你一次又一次地招惹本尊，还不是被你逼的！”

话音未落，又一道暗流袭来，将两人拖向更深的海域。

蔓萝在窒息的边缘看见，楚烬始终将她护在身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暗礁的撞击。

百链锁的尖刺划破她的皮肤，却也成了此刻唯一的救命绳。

楚烬的指尖早已冻得发紫，却在摸到一块半浸在海水中的浮木时，眼前一亮。

他急忙将蔓萝的身子拽过来：“抱住它！”

求生欲的本能，让蔓萝倒也听话，探手抱住浮木。

饶是这样，她的嘴依然不老实：

“楚烬，我发现你长了张乌鸦嘴，说是追我到天涯海角，还真TMD追到海里来了，遇到你，真是晦气死了！”

蔓萝没提上次把她撵下断崖一事，她就是咬死不承认自己是紫刹，他又能如何？

楚烬哼了一声：“本尊向来说话算话，说到，就一定做到！”

两人就这样相拥地漂泊著，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撕开夜幕时，锁链两端的人早已遍体鳞伤，却仍以近乎扭曲的姿势紧紧相连，在浪涛中沉浮。

蔓萝和楚烬，放眼四望。

但见澄明的海面上，天空蓝得像块淬了冰的琉璃，与同样无垠的海水在尽头融为一体。

可这海天一色的美景，抵不过彻骨的寒意。

蔓萝的牙齿不住打颤，铁青的脸颊紧紧贴在楚烬的怀里，突然听见他胸腔里震动的笑声：

“怎么，你怕了？”

“我才不怕，不就是死么？”

她硬撑著抬头，却被楚烬指尖弹在额角。

之前那块遮面的青纱早已不见，展现在楚烬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美则美矣，却令他微蹙眉头：

“就这么喜欢用别人的脸？你自己那张脸，不是挺好的么？”

蔓萝哼了一声，都到这种地步了，依然死鸭子嘴硬：

“爹生娘养，本姑娘的脸就长这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烬冷嗤：

“贱蹄子，你的易容术再过精妙，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楚烬！别人兴许认不出，可你么？”

他缓缓凑近她的脸颊，手掌扣住她的后颈：

“你的味道，本尊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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