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烬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著,冷汗顺着下颌线不断滑落。
他感觉到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火噷织的深渊——四肢被无形的冰链捆住,骨髓里泛出刺骨的寒意,喉间却像是有团野火在烧,每呼吸一次都?得胸腔剧痛。
朦胧中,有人扶起他的肩膀,将带着草木清香的清凉液体灌入口中,冲淡了几分燃烧感。
“贱……蹄子?”
他费力地睁开眼,眼前的女子发丝凌乱,脸上还沾著野果的汁液,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暴雨前的湖面,盛着他从未见过的急切。
楚烬想笑,却?动了后背的伤,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
他知道,自己虽然服下了金疮药,可内脏受创引发的高热,正在吞噬他的生机,若是不能退烧,怕是撑不住今夜。
他探出大手,抚摸了一下眼前女子的脸,迷糊地说道:
“贱蹄子,本尊不、不会死,本尊知道你胆子小的很,怕冷、怕黑……”
可嘴上说著,眼眸却也睁不开,再次阖上。
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他忽然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楚烬,你若敢死,姑奶奶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
蔓萝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像团小小的火焰,燃烧着他的皮肤。
她的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腰,她甚至觉得,自己剧烈的心跳——比他的更快,更乱。
随即,她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胸前,鼻尖蹭过他锁骨处未愈的擦伤,嗅到的却是混著血腥的男子气息,此刻竟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
洞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洞口的绿萝在风中沙沙作响,投在洞壁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像极了海里张著大嘴的鲨鱼。
远处夜枭时不时地发出几声低鸣,惊得她脖颈后的汗毛直竖。
蔓眸抬眸望向洞口,黑暗中隐约有几点幽光闪烁,也不知是萤火虫还是野兽的眼睛。
“见鬼……”
她轻声咒骂,却将身子又往楚烬的怀里缩了缩。
男人的体温高得吓人,像块烧红的烙铁,却让她莫名地想起燕都冬夜里的手炉。
“楚烬……”她低唤他的名字,换来的只是一声含糊的呻吟。
蔓萝咬了咬唇,伸手替他理了理汗湿的额发,指尖掠过他的眉骨时,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篝火将他的轮廓软化成一幅水墨,平日里凌厉如?的眉峰此刻微微蹙起,眼尾上挑的弧度里凝著病态的潮红,竟像是工笔侍女图里染了胭脂的公子。
她这才惊觉,这个总被她骂作疯狗的男子,生得竟这般好看——
鼻梁挺直如削玉,薄唇紧抿,哪怕此刻面色青白,也掩不住骨相里的凛冽与瑰丽。
他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比她簪子上的珍珠流苏还要纤长。
蔓萝的指尖不受控地滑过他的脸颊,最终落到他滚烫的唇上,记忆忽地就拉回他们那几次热辣滚烫的夜晚,她与他火热相缠,没羞没臊……
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无端地鄙视自己:
呸呸!蔓萝啊蔓萝,你还真是没出息,怎么在这个时候,还生了色心!
尤其,还是对这个该死的毒王楚烬,他可是自己的死对头!
楚烬的喉结在她掌心下滚动,这会,她若是出手杀他,易如反掌。
可是……
“楚烬,本姑娘可不是对你心软,而是害怕孤独,那便让你再多活几天!”
身前的男子,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似在回应,偏头蹭过她的手腕。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惊得蔓萝指尖一颤,却见他眉心的川字纹渐渐舒展,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
原来,当凌厉与阴冷褪去,堂堂毒王的脸上,竟藏着这样恬淡的睡颜,连眼角那颗泪痣,都像是月色点染的水墨,让人心尖发颤。
“疯子……”
她轻声咒骂着,混著篝火的劈啪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蔓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意识在混沌中浮沉,忽然觉得胸前一阵异样的温热,像块烧软的蜜蜡贴著皮肤融化开来。
她猛地睁眼,却发现楚烬不知道何时已反手将她搂住,整张脸埋在她的⊙﹏⊙之间……
蔓萝不知,自己的衣襟何时竟中门大开,她扬手便是一记耳光,男人却没有半点的反应。
她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楚烬!我杀了你!”
不过,任她如何用力挣脱,可楚烬的手臂却像手钳一般,将她紧紧锁在怀中,滚烫的呼吸,烫得她心口发慌,肌肤泛起细密的痒,竟比面对鲨鱼围攻时,还让她手足无措。
“混蛋,滚开!”
蔓萝气得又是一巴掌扇过去,斥骂声却细得像蚊子,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恼人的是,怀中的冤家,却是适时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
“这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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