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如遭雷击,指尖骤然松开,她的喉间泛起腥甜,却仍扯著嘴角笑:
“是么?若是如此,当初你为何答应这门亲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明知道,我是那般的喜欢你。可是,赫连枫,你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失望。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却抵不住你对她的一眼万年么?”
赫连枫眸间略有一丝松动:
“孤便是念在数载情分,所以,始终未退婚事,顾全你的颜面。”
苏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放声大笑:
“赫连枫,你顾全的是我的颜面,还是你自己东宫太子的颜面,只有你自己知晓!你与我苏莞,本就是同路人,天生一对!可是,便也是你,与他们联手,将我推入深渊!赫连枫,你以为她对你是真心?她,就是一个下贱的婢子,水性杨花,被萧南晏玩烂的东西,说不定,肚子里早有了别人的种,她——”
“住口!”
赫连枫甩袖打断她的话:
“苏莞,念在表兄妹的情分,孤这次饶你一命。但是——”
他话音一顿,淡淡扫过苏莞惨白的脸:
“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苏莞如遭雷击,她盯着赫连枫眼底的冷硬,忽然想起,幼年时她不慎摔倒,手中的糖糕落地,哇哇大哭。是她的枫哥哥将她扶起,笑着说“莞儿别哭,枫哥哥给你买新的”。
话犹在耳,此刻那抹笑意早已凝固成冰,她忽然大笑,笑着笑着,竟流下泪来:
“赫连枫!你的心思,竟如此深沉。借我害夕颜的由头退婚,既能将过错推得干干净净,又保住了你太子的清誉。真是好手段!”
她踉跄著爬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
“是你的人,透露害我的人是萧南晏,是他冲冠 一怒为红颜,才找人玷污了我的清白!是你,早已发觉我今日找了杀手,会在这里对付她对不对?你就是想利用我,达到你想退婚的目的,是不是?算来,我苏莞,也是你棋盘上的弃子!”
赫连枫眸中寒芒骤现:
“苏莞,你若再胡说八道——”
他放低了声音:“舅父尚在刑部,你不想他出来了么?”
“爹爹?”
苏莞身子一颤,方才的癫狂瞬间化作担忧。
她盯着眼前最熟悉的陌生人,在触及对方眼底的不耐和厌弃时,忽然冷静下来。
赫连枫退婚之意已决,就算他以后娶了她,以她这肮脏的身子和名声,又有何德能成为未来的皇后,与其鱼死网破,不如用这桩婚事换父亲平安。
只要自己的父亲苏蓝田不倒,她便能借父亲的势力东山再起,总有一日,她要让赫连枫、萧南晏,还有那个贱女人夕颜,偿还她所有的债。
主意已定,她死死盯着赫连枫的眼睛,反问:
”此话当真?”
赫连枫也缓和了语气:
“孤从不打诳语。”
“好!”
苏莞咬牙冷笑,冲赫连枫福了福身,妆容斑驳的脸上,竟扯出抹诡异的笑:
“好,枫哥哥,待我回府之后,立即进宫面见姑母,请旨退婚,但愿你说到做到!”
“好!”
赫连枫立即应允,他挥了挥手,召过几名侍卫:
“你们送苏小姐回相府!”
自始至终,夕颜冷眼旁观。
待苏莞一行渐渐走远,赫连枫轻吁了一口气,低头望向怀中的夕颜,又换上如沐春风的笑意:
“可有受惊?”
阵风卷起一片经幡的碎屑,掠过两人之间,夕颜忽然抬头,冲他露出楚楚可怜的笑:
“殿下,奴婢没事,幸亏有您。”
赫连枫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指腹在触及她的脸庞时,微微停顿。
远处传来飞鸟的低鸣,他忽然揽住她的腰,柔声道:
“夕颜,孤对你说过的话,皆是真的。”
夕颜笑笑,没有说话。
赫连枫轻叹一声,将夕颜打横抱起,步出密林。
……
再说苏莞。
她失魂落魄般,跟着几名侍卫,准备出了密林,便坐上停至路边的马车。
她的心中,满是对赫连枫的怨,对夕颜和萧南晏的恨,算计著待父亲苏蓝田回府后,必要找爹爹谋划一番,给她报仇雪恨。
可是,还未转出这片丛林,却见眼前玄光一闪,转出一人,眨眼间便飘至他们的近前。
“什么人?”
几名侍卫大惊,还未来得及亮剑,却见眼前寒芒乍起,便已身首异处。
苏莞的尖叫卡在喉间,她盯着眼前那张戴着鬼王面具的脸,惊得倒退数步:
“你……是谁?”
“杀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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