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夕颜又是如何出现在密林之中呢?
原来,晚膳之际,赫连枫原本陪她用膳,突然被弑魂请了出去。
夕颜心中便是一动。
因为,弑魂是楚烬的近卫,怎么会私下里找上了赫连枫?
于是她暗中尾随偷听,这才知道,赫连枫要亲率禁军去抓蔓萝、玄玥她们,暗道不妙。
趁著赫连枫出府之际,她飞鸽传书给寒枭。
可是,今夜她始终坐立不安,心惊肉跳,总觉得蔓萝她们?多吉少,所以,还是偷偷溜出太子府,寻着禁卫们的马蹄印,来到了出事的这片密林。
萧南晏手下几名死士中,轻功最为了得的便是夕颜。
她纵身上树,在树与树之间穿梭,加以夜色掩护,很快便来到战场处,躲在一棵树上向下瞧看。
正巧看到,赫连枫下令三千禁卫军,将蔓萝她们包丳,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夕颜暗自着急,可她知道,冒然现身,凭一己之力也不可能击退千军,反而白白暴露了身份。
正在心急如焚之时,她听见身侧那棵树的枝叶间,传来细碎响动。
黑暗中,一道人影随着树枝轻晃。
夕颜不知是敌是友,屏息跃上身侧那棵树干。
靴底刚碾住一片树叶,那人已警觉转身,袖中暗器刚要脱手——却在瞥见她面容之时,猛地顿住动作:
“夕颜?”
夕颜一惊,见对方拉下脸上黑纱时,露出清俊的眉眼,才认出是傅云卿。
傅云卿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儿?赫连枫的人全在下面——”
夕颜一见是他,灵机一动:
“来不及解释,傅公子,我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忙?”
“挟持我。”
夕颜直视他眼底的惊诧:“逼赫连枫退兵。”
傅云卿皱眉:“你疯了?他若不肯……”
“那就鱼死网破。”
夕颜也只是想赌,赌赫连枫对她那些温柔缱绻,究竟是有几分真。
若是假的,他日战场兵戎相见,她也不再留情。
当傅云卿依计行事,匕首抵住咽喉的瞬间,她撞上赫连枫骤缩的面孔,那目光里有惊诧、有震怒、有担忧,却偏偏没有她预想中的冷漠。
他,虽然对她怀疑过,利用过,可生死关头,还是选择了救她。
哪怕,他的眼中也有疑虑,怀疑她与蔓萝他们串通,可是,这一次,他不敢再赌,他怕彻底失去她。
夕颜对赫连枫,心中是存有愧疚的。
毕竟,她是一名杀手,混入他的太子府,目的是要了他的命。
他对她的不舍,他对她的深情,纵使掺杂着心机,并不纯粹,可,他又是她的什么人?人家凭什么要为自己付出一切?自己又能回报他什么?
当真相大白,坦诚相见,他和她,又该如何自处?
夕颜觉得,自己是拎得清的,这一生,欠他的,她是还不了他的。
回太子府的路上,她被赫连枫紧紧拥在怀中,内心五味杂陈:
她赌赢了赫连枫对她的情分,却终究赌不过这翻云覆雨的时局。
大战,一触即发,她的身份,怕是瞒不了几天了!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自己施展轻功之时,动用了太多的内力,再加之受伤始终尚未大好,这返?之际于马上颠簸,动了胎气,导致她再也控制不住,呕吐晕厥。
醒来之际,她瞧见赫连枫脸色不佳,猜到他已经知道她有孕之事,可他却避而不谈,只叮嘱她好好休息,近来多注意饮食。
这几日赫连枫也不知道在谋划著什么,每天夜里都要出府。
今夜,他又未在。
夕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却暗自狐疑。
服了那落胎丸已有两日,这肚子怎么迟迟未见动静,反而,恶心的感觉比前几日加剧,一天呕吐的次数递增。
其实,夕颜不知,她之所以恶心加剧,是因为服了那赤忠蛊的解药,蛊毒已然随着呕吐物,排出了体外。
今夜的月光格外清冷,不知为何,夕颜有些心神不宁。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安稳,脑海里全是昨晚发生的凶险之事,而腹内始终未落掉的孩子,像块滚烫的石头,烧得她心口发慌。
半睡半醒间,身后的床榻,忽然微微下陷。
夕颜惊觉不好——以她常年习武的警觉,竟直到对方坐上床沿才察觉动静!
夕颜指尖凝聚内力,刚想要反击,却不想,身子已被拉入一个冷冽的怀抱之中。
“谁!”她惊得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下意识地低喝一声。
可是,她的惊呼声,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按在唇间。
来人周身,散发著一股致命熟悉的冷梅香,随即,带着凉意的唇瓣贴上她耳际,低沉的嗓音,裹挟著夜露般的清冽:
“颜颜,是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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