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霖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很久。
其实他早料到自己肯定什么都没有，甚至有可能是在死前季海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季青霖是宋渔和季海城感情破碎的那一年怀上的，宋渔和季海城相爱的时候怎么也怀不上孩子，婆家的施压丈夫的无所谓彻底压垮了宋渔。
宋渔终于承受不住想要离婚的时候，却被检测出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她的身体因为常年喝药，已经受不住流产带来的伤害，只能被迫留下孩子。
怀孕后宋渔变得疑神疑鬼，季海城每次回去晚了宋渔都会大闹一场，季海城被折磨的身心疲惫。
季青霖出生后他们安静了一段时间，当然也只是一段时间。
矛盾在季青霖四岁的时候彻底爆发，季海城忍无可忍逼着宋渔和他离婚。
没想到以前天天吵着要离婚的宋渔却不愿意离了。
那个时候宋渔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和季海城离婚那天是在一个很平静的午后，那时季青霖已经五岁了。
季海城如释重负，他对宋渔的爱意早就在时光中消磨殆尽，连带着季青霖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爱。
离婚的时候宋渔很平静，什么也不要只带走了季青霖。
季青霖被拉着上了离开这座城市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五岁的季青霖红着眼框，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父亲不要自己和妈妈了，哭着问宋渔:“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宋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季青霖哭累了趴在宋渔身上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宋渔温声细语的对他说:“霖霖听话，以后只有妈妈和你一起生活，你要乖乖的。”
季青霖看着母亲疲惫的面容，红着眼眶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每天乖乖的去上学，直到有一天他的好朋友问他:“为什么每天都是你妈妈来接你，你没有爸爸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每天都是妈妈来接，没有爸爸你是野种吗？”
季青霖打架了。
宋渔接到这个信息火急火燎的赶去学校，到了办公室宋渔蹲在季青霖面前，着急的拉起他的手到处看，季青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宋渔脸色苍白站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师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对方家长上下扫视了宋渔一眼冷笑:“一股子穷酸样，教出来的儿子也一样。”随后恶狠狠的看着季青霖:“没爹的野种，还敢打我儿子！”
宋渔猛的抓紧了季青霖的手，季青霖感受到妈妈的手在抖。
“对不起……”
“小崽子说什么呢？听不见！”
季青霖大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阿姨！我不应该打他，不应该在他说我没爸的时候再问一遍，我应该在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打他！”
“这还差不……你说什么！”家长丳起手上的包，就要朝季青霖砸过去。
老师吓得赶忙阻拦下来:“这位家长冷静一点。”
“你没听见这个野种说什么吗？”
novel九一。com
一直没有开口的宋渔终于说话了:“季青霖，道歉”。
季青霖愣住:“什么……”
宋渔按着他的头对着那对母子鞠躬:“抱歉，请……原谅他。”
季青霖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的错吗？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母亲回到家里，他不解的看着宋渔:“妈妈……为什么？”
以往温柔的妈妈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他说的不对吗？”
季青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砸了一下，眼泪哗哗的落下。
宋渔就这样冷冰冰的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架，他说的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要给带来这么多麻烦！季青霖你能不能……能不能懂事一点！”宋渔崩溃大喊。
季青霖被吓得往后退:“妈妈……呜呜……妈妈。”
宋渔没有理会季青霖的哭声摔门离去，季青霖抱著书包坐在沙发上小声抽泣。
宋渔回来时已经是很晚，季青霖坐在沙发昏昏欲睡，小小的一团窝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被惊醒，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跑到宋渔面前:“妈妈对不起…呜呜，别…别不要我…我以后会听话，我以后不打架了。”季青霖抽咽著说。
宋渔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恢复了以前温柔的样子:“对不起霖霖今天吓到你了吧，妈妈不是故意的，不要哭了，饿了吧，这么晚了，妈妈去给你煮面好不好”
季青霖吸吸鼻子抽噎著点点头，面好后季青霖大口大口的吃著，吃完就被宋渔催著上床睡觉，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妈妈在打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妈妈在哭，季青霖太困了没办法起来安慰妈妈，沉沉了睡了过去。
往后的日子，季青霖总是会看到宋渔给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发简讯，打完电话就会哭很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季青霖上了初中。
转眼间到了季青霖十五岁生日那天。
季青霖拿着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个蛋糕，想着回去和妈妈一起过生日，他欢欢喜喜的提着蛋糕回到家，敲了敲门，没人应。
难道妈妈还没下班，季青霖这样想着，只好先把蛋糕放下，从书包拿出钥匙开门，打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蛋糕掉落在地。
“妈妈……妈妈？”季青霖看着躺在沙发上手腕正在流血的女人，抖著腿走到宋渔面前，宋渔看着面前的儿子，猛的掐住他，血流了季青霖一脸:“和妈妈一起去死好不好？季青霖和我一起去死！”
季青霖感到一阵窒息挣扎着，一个小孩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一个成年人，始终挣扎不开。
身上，衣服上，脸上，全是宋渔的血:“不要……妈妈……不要！”
季青霖睁大眼睛，眼泪顺着眼眶滑落，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妈妈……”
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要死了……真的，突然宋渔松手了，季青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宋渔对着季青霖艰难的笑了笑:“季青霖，喜欢妈妈送你的十五岁生日礼物吗？”
在季青霖的十五岁生日那天，差点被母亲掐死，亲眼看着母亲自杀无能为力。
这是母亲送他的生日礼物，从此季青霖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他没有妈妈了……季青霖呆呆的坐在地上，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血泊里。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