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尸走肉一样离开了天空竞技场，一路漫无目的走着。

不敢去看华石斗郎的尸体，更不敢听路人讨论这场战斗的细节。

走着走着就走到那家熟悉的理发店门前，抬脚进去，理发师问我想要做什么样的发型。

我沉默许久道：“帮我染成灰白色吧。”

“您确定吗？”理发师十分犹豫看了看我的黑发，“您的头发保养的很好，灰白色需要漂发，之后发质有可能会受损的。”

“嗯，染吧。”

西索没有死，我的冰刃直指他心脏，却在刺入的瞬间偏移。

——最终，连自己都在和自己作对。

那一瞬间我是真的想杀了他，但身体又下意识救了他。

比起西索，我更恨自己。

杀他时最后一秒的心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死去的老师。

到现在，我都不敢细想。

西索不躲不避接下我那一刀到底是真的做好偿命准备，还是有自信我不会杀他？

又或者，他和当初的我一样——

在赌。

命运多会捉弄人啊，没想到我会和西索在不同时间线走上两条一模一样的路。

我们做出了一样的选择，都没有资格说什么。

-

漂染很耗时间，这几个小时足够让我冷静思考。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乌黑卷发已经变成灰白色。

我很清楚是华石斗郎主动邀请的西索，他几年前就准备这样做，华石斗郎是个固执的人。

这是他的执念，即使知道我和西索在谈恋爱，他纠结犹豫痛苦后还是会去做。

人类都是自私的，我们三个都这样。

让我痛苦的不止是华石斗郎被西索杀死，也不是他们最终都选择了他们自己。

反而正是因为我清楚明白他们做出的选择其实并没有错，

我才格外感到煎心。

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谁对谁错……

我走进酒吧找了个安静角落坐下，沉默地喝下一杯又一杯。

可越喝脑子越清醒，那股情绪怎么都散不掉，连眼泪都流不出。

其实我只是在钻牛角尖不愿意原谅自己。

谁都没有错，所以我根本没办法真正的恨他们谁。

我以为来到这个世界我变了很多，遇到事情不会再逃避，可如今我又本能地开始逃避。

就是因为知道时间会让这件事在我心里慢慢淡化，会洗刷一切会让我忘记现在的矛盾。

所以我才会害怕，才想藏起来不愿想不愿面对。

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对华石斗郎的感情没有胜过小杰奇犽，更没有胜过西索。

也是这时候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在我心里西索竟早已是最重要的存在。

多可笑啊……

我摇晃着手中鲜红的酒液，像是在透过它看自己丑陋的内心。

再爱也没用了，回不去的。

-

每天我都在企图用酒精麻痹自己，逃避著。

可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麻痹不了一点，反而一天比一天想的要更深透。

我有怀疑过自己再继续这样下去身体没怎么样，心里会先崩溃疯掉。

又或者其实我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成为疯子。

那样就会有理由，有借口……

小杰和奇犽是在我泡在酒吧里的第五天找来的。

看到他们的瞬间我就明白——是西索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两小孩一左一把坐在我身边，他们看起来比我还要憔悴：“楠伊姐姐……”

小杰?了我一声后没了下文，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奇犽深叹口气拿起一瓶酒便仰头准备灌下，他想用这种方式陪伴我。

我扬起手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灌入自己肚中。

“喂，你现在满身酒臭，真的变成臭女人了。”奇犽语气嫌弃但止不住担忧。

“楠伊姐姐你先别喝了，我们给你带来了一封信。”小杰郑重地拿出放在衣服内侧的信封，“这是今早忽然出现在我房间门口的。”

奇犽接着道：“我们问过了，这是华石斗郎之前委托别人在今早放的，上面写着白楠伊收。”

闻言我瞳孔瞪大，一眨不眨看着小杰手中被蓝色信封包著的信，迟迟没接过。

“愣著干嘛，打开看啊！”奇犽的语气听起来恨不得捶我一拳。

我颤抖著接过，小心翼翼撕开信封把信拿出来。

是华石斗郎的字迹没错。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得无比清晰。

他每一个顿笔每一个标点每一次犹豫，还有几处晕染在信纸上已经干涸的泪渍……

……

『楠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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