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纷纷退到一边，生怕受到殃及。
“你少在我面前扮鬼脸！你唬不到我！”
沈峰压根就没有把鲍其玉放在眼里。
沈峰比任何人都了解鲍其玉。
他俩是在路边局认识的。
所谓的路边局，就是没有地点的赌局。
有时是黄昏的公园，有时是清晨的路边。
这种路边局也很快，几分钟一把，不超过半小时就收摊。
既隐蔽，又安全。
沈峰认识鲍其玉的时候，鲍其玉正在这种局赌的欢腾。
沈峰观察了一会，发现鲍其玉简直是个愣头青。
别人赌博，都是靠手法和技巧，出老千，玩阴的。
鲍其玉是正儿八经的赌，赢了笑嘻嘻，输了生闷气。
他这种人，简直是傻子，是传说中的肥羊。
沈峰和他赌了几局，稍微用了点千术，就把鲍其玉赢的裤衩子都不剩。
最后鲍其玉赌红了眼，把老婆和女儿都赌了进去。
沈峰照收不误。
输了个精光后，鲍其玉喝着闷酒。
沈峰也抛出橄榄枝，暂时不要他的老婆，顺理成章的让鲍其玉成为了自己的小跟班。
几天没见，鲍其玉遇到自己就这个态度。
沈峰也不想再给他面子了。
“赌桌上有规定，愿赌服输，你前阵子把老婆输给我了，你该不会忘了吧？”
沈峰冷笑道。
鲍其玉的身躯，猛然一颤。
尘封的记忆，瞬间被打开。
他清楚的记得，曾经那个不学无术的自己，为了凑齐赌资，答应了很多丧尽天良的要求。
每每想到自己曾经是那么的混蛋，鲍其玉就想狠狠的揍自己几拳。
鲍其玉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拳握的咔嚓作响。
沈峰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鲍其玉，你该不会不承认吧？”
“认！”
鲍其玉睁开眼睛，盯着沈峰道：“但我不可能把老婆给你。”
“愿赌服输的道理你懂不懂啊！你想坏了规矩吗！”
沈峰嚷嚷道。
“我可以给你钱，你开个价。”
鲍其玉道。
沈峰眼前一亮，立即伸出五根手指，理直气壮道：“五十块！”
鲍其玉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衣兜，从钱包里翻出一些毛票，数了几张后，他把这些钱拍在了沈峰的手里，冷漠道：“钱到，账清。五十块，分文不少。”
沈峰眼睛都看直了！
他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思绪一片混乱。
沈峰亲眼所见，鲍其玉的钱包里，装着一沓钞票！
“等一下！”
沈峰盯着鲍其玉的背影，追了上去。
“兄弟啊，怪不得好多天没看见你了，你这是发了大财啊！走走走，今天兄弟我请客，让你好好的搓一顿！也算是给你洗尘接风了！”
沈峰兴奋道。
鲍其玉拍开了沈峰的手，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鲍其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兄弟了！”沈峰愤怒道。
鲍其玉冷笑，仅仅的瞥了一眼沈峰，便将目光收回，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好你个鲍其玉！背信弃义的狗东西！自己赚到大钱了，就瞧不起我们这帮人了吗！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让你好看！”
沈峰气急败坏的嚷嚷道。
这一幕，全被光头男看在眼里。
他叼着烟走向沈峰，不屑道：“你弟兄？”
沈峰立马换了一副笑脸，道：“是啊，涛哥，我弟兄。”
光头男冷冷一笑，伸出手把沈峰手里的钞票抢了过来，塞进了兜里。
“涛哥……这……”
“咋啦？你不服气吗？沈峰，你给我听好了，这五十块连利息都抵不上，你还欠我一千两百块！下星期要是再凑不到钱，我弄死你！”
光头男抬起拳头，吓的沈峰闭上了眼睛。
沈峰的心里，充满了苦涩。
光头男全名叫吴涛，属于行业里的放水人。
放水人，说白了就是放高利贷的。
在赌桌上，随时随地都能赌红眼。
什么东西值钱，就朝里面押。
如果没钱，就找放水人借。
不过，吴涛也只是个小跟班，他身后的人，才是真正的放水人。
前段时间，吴涛输红了眼，就借了一千块。
借十放七，利五翻番。
俗称驴打滚。
吴涛找放水人借一千，实际到手只有七百块。
每周利息五十，倘若这周利息还不上，下周利息就得给一百二十五。
欠了放水人的钱，如果不还，那就有好果子吃了。
轻则被打残，重则永远都成为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所以，一般没有人敢欠放水人的钱。
“一个小跟班有什么可横的。”
吴涛不爽的嘟囔一句，离开了农贸市场。
吴涛没有工作，为了还钱，他只能跟着这伙人一起赚黑钱，分点蝇头小利。
但这点钱，连利息都不够。
吴涛本来还在发愁，但看见鲍其玉鼓鼓当当的钱包后，他的心里又有了主意。
鲍其玉是出了名的嗜赌如命，只要上了赌桌，不把钱输干净就不可能下桌！
鲍其玉赚了再多的钱又能怎样，还不是全部输给自己？
沈峰的心里一阵发笑，但他并没有立马去找鲍其玉。
从鲍其玉手里拿钱，如同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什么时候找他赌，不都一样？
沈峰跟着这群人奔波了一天，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他得搞一笔钱去喝酒快活。
出了农贸市场后，沈峰果断的朝着缝纫厂的方向走去。
鲍其玉绕了农贸市场一圈，买了些时蔬。
鲍其玉走的时候，看见卖豆腐的商贩仍然坐在原地。
他抹着泪水，唉声叹气。
商贩站起身，收拾着散乱在地上的臭豆腐，把他们统统都丢进了垃圾桶。
鲍其玉迎了上去，拿出准备好的钞票，递给了商贩，“这些钱，拿去。”
商贩的身躯猛然一颤，他看向鲍其玉，木讷的问道：“你这是……”
“你的这些臭豆腐品相看起来不错，我预定了。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农贸市场卖了，把做好的臭豆腐，统统送到西街的自助餐厅，我是店老板，给我就行，价钱每天一结。”
商贩感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双手紧握，语无伦次的说着感谢的话。
“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谢你了，恩人，你救了我们全家的命！”
鲍其玉摆手道，“我只是个商人，只是和你做生意罢了。”
“不管怎样！那也是救命恩人，你放心好了，我马正阳向来讲诚信！每天早上我都会把豆腐做好了，亲自送到你手里！”
商贩擦掉了泪痕，拍着胸膛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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