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这人均月收入不足五百的九十年代,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这个数字,也是陈江河思虑之下报出的最终价格。
据他所知,那两位西南来的朋友,尽管手持重宝,但因不识货,最终也只得到了寥寥几千块而已。
陈江河之所以报价一百二十万,那是因为百万是给那两位朋友的,剩余的二十万,就当自己赚个差价,拿个跑腿费吧!
可是这叫张世臣听了,心下也不免有些吃惊!
一百二十万,他也没有那么多现金啊?
这时久未说话的刘全贵,突然开口道,“我说小兄弟,你这要价也太高了吧?”
“我们做古董生意的,都明白很多文物来历不正,你——”
本来陈江河是看在张世臣的面子上,所以才跑来转售此件重宝。
但是听了刘全贵这话,叫陈江河蹭一下来了火气。
“哦?你意思是说,我这件金印来历不正,是偷的,是抢的了?”
“你连这件金印有何来历都看不出来,也有脸在这里坐镇当掌柜?”
“算了,不卖你们了,我走!”
陈江河说着,蹭一下站起来,兀自朝着柜台的金印走去。
这一幕,叫张世臣心下大慌。
“小兄弟——小兄弟!”
“你别生气,刘叔也是看到重宝,因为激动才这样说的。”
“不就一百二十万嘛,我让刘叔马上去银行转账!”
张世臣身负光复门楣的重任,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件国宝流入他人之手?
陈江河却不吃这套,他走过去,用青布包起金印,揣进怀中就往外走。
“小兄弟,小兄弟,我加价,一百三十万!”
“一百四十万——”
“一百五十万!”
张世臣堵住陈江河的去路,一直加到一百五十万,似是突破了他能承受的底线才停了下来。
陈江河似是也看到了他的诚意,便说道,“张老板,说真的,我知道你是哪里人,也知道你为什么来这伯城。”
“要不是看在你张家的面子上,这次我绝对不会卖给你!”
一旁的刘全贵,也没想到陈江河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只是想压压价,但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惹怒了眼前这青年。
刘全贵又怎能不清楚这金印的价值呢?让他没料到的是,眼前这青年,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藏主,也根本不吃这套。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青年的心性啊!
尽管陈江河看上去年纪轻轻,但却有着超于同龄人的沉稳与老辣,尤其他所展现出来的眼力与学识,更非常人可比。
他这个做掌柜的,都自愧不如。
刘全贵也连连赔不是道,“小兄弟别生气,刚才是我冒犯了,我向你赔罪!”
“我这就去银行转账,你跟我们东家先坐会儿!”
说完,刘全贵去后面拿上存折,然后去了银行办理转账。
陈江河的愤怒,似乎被两人安抚了下来,他再次坐到凳子上。
张世臣递上支烟,笑着问说,“小兄弟,你这金印——”
“好了张老板,你别打听了!我信你张家,也信你张老板的为人。”
陈江河打断道,“我不妨告诉你,这件金印就是眉山江口镇岷江河道内发现的,我希望你向文物局反映,就说发现了张献忠沉银遗址,让文物单位尽快将河道保护起来,以免过度打捞造成的国宝流失!”
这一惊天消息,让张世臣顿时张大了嘴巴。
关于张献忠破船沉银,史料均有记载,民间更不乏其传说。
想不到如今,竟真找到了具体的沉银遗址!
而更想到的是,这样一条足以震惊学术、古玩两界的消息,竟出自眼前的青年。
见张世臣一脸吃惊的模样,陈江河又道,“我之所以告诉张老板,是因为以张老板在业界的地位,比我一个穷小子更有说服力。”
“还有,如果张老板带人私自打捞遗址,我这辈子不会跟张老板再有任何合作,甚至张老板你——都将是我一生的敌人!”
说起这话,陈江河一脸严肃,甚至都带了几分凶狠。
张世臣也被这副神色吓了一跳!
他从未见过一个青年人有如此狠辣而坚定的眼神。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刘全贵返了回来。
他看上去气喘吁吁的模样,额头上都浸出了汗珠。
见掌柜回来,张世臣忙道,“刘叔,钱弄好了吗?”
“弄好了!”
刘全贵将一张存折放到桌上,“我跑了三家银行,才凑够一百五十万,另外还有二十万,不得已才提成了现金!”
“好——好,这就好!”
张世臣难掩眉宇间的兴奋。
那件虎形金印,将是他在这伯城最大的收获。
这时陈江河翻开桌上的存折看了看,又看看袋子里的二十万现金。
待确定无误后,他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先走了,希望张老板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陈江河大步流星而去。
目送陈江河离开的背影,张世臣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这个青年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叫人怎么都看不透。
既然陈江河已经发现了张献忠沉银遗迹,如果他贪财,那么一定会私自打捞。
可陈江河却告诉了自己,还让自己以张家的身份,向文物单位反映。
陈江河此举,是为了保护文物啊!
而这件虎形金印,陈江河之所以转售给自己,也是为了保护文物流失啊!
因为这件虎形金印的价值,绝不止一百五十万!
如是想想,张世臣猛一回头,吩咐道,“刘叔,你快把那件文物收起来!”
“我去趟文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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