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数次奔波,却劳而无果,垂头丧气,回到平南山人村。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得到。
洪秀全茶饭不思,琢磨不透,这个石小弟怎么这么一脖子犟筋呢?
胡以晃听了与石达开见面的详细经过,也感到蹊跷,问道:
“洪先生,石相公之所以犹豫不决,原因何在?”
洪秀全没有意识到反孔引起对方的反感,分析道:
“依在下看来,无非两条,其一,石相公是个孝子,他要堂前行孝;其二,暂时舍不得他的买卖。”
胡以晃不以为然,说道:
“石相公是个孝子倒不假,江湖上早有美名,只是他说要堂前行孝,却是推托之词。”
“胡兄,何以见得?”
“试想,这位石小弟,常年在外奔波,又长住县城南门外,老母身边行孝的是其大哥石祥祯嘛。”
洪秀全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那就是他舍不得生意了。”
胡以晃又分析道:
“石达开前些年做的是木炭生意,这两年,听说又做起了大米生意,好像在县城里还开了一家米店。”
“胡兄,上次咱俩上门,其家?石头也说他去广东进米去了。”
胡以晃出主意说:
“洪先生,俗话说,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但对这个石小弟,既然攻心无效,咱不妨试试攻城,如何?”
洪秀全不解,问道:
“攻城?怎么攻城?”
胡以晃放低了声音,如此这般,道出一番妙计。
洪秀全听罢,附和道:
“前些年,我在广州城里传教,曾遇到过丐帮,他们相当强势,店家无不乖乖就范,施舍迟了,他们就会报复商家,真不可小觑!”
胡以晃颇为得意说:
“此乃围魏救赵之计!让石小弟的生意做不成,嘿嘿,抄了他的后路,他自然就了无牵挂,前来投奔了嘛。”
洪秀全自感有些下三滥,红著脸说:
“胡兄,只是,这是不是太下作了?”
胡以晃哈哈大笑:
“我的老弟呀,正所谓,兵不厌诈!欲成大事,还哪里顾得上细枝末节?你就稳坐钓鱼台,静等佳音吧。”
洪秀全只得依了他。
次日,胡以晃与表弟黄文金起了个五更,坐船往贵县县城赶去。
在船上,胡以晃悄声说了此行的目的。
黄文金也是条好汉,听完脸倏地先红了,小声问道:
“表兄,此举虽说用心良苦,可总觉不是太厚道啊。”
胡以晃咧咧嘴,说:
“弟弟,这跟你灌醉王五赵?一样,在外人看来,不也是不厚道么?可是,要厚道,不就没法救出洪先生不是?”
黄文金想想,倒也是这个理。
闲来无事,胡以晃又说:
“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前几年,我上省城桂林,听说还有更蹊跷的呢。”
黄文金感了兴趣,让表兄给讲讲。
胡以晃娓娓道来:
“有家绸缎店,竞争不过对面的那家,见人家生意火爆,就跟咱一样,想到了乞丐。”
“也是利用乞丐?”
“可不是么。他暗中使钱,让乞丐们进到对方的店里,脱下衣服,摔摔打打,嘚,乞丐们身上的大头虱子,全都落到了绸缎上,硬生生把人家的生意给整垮了。”
“哎呀,这用心何其恶毒!”
“恶毒?还有比这更恶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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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表兄,还有更恶毒的?”
“正所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听说过手剥耗子吗?”
黄文金摇摇头。
胡以晃又讲道:
“桂林城里,到处都是丳手店……”
“丳手?丳手是什么东西?”
“丳手,是当地人的?法,就是馄饨嘛。文金,你别打岔,我说到哪里啦?”
“到处都是丳手店!”
“结果呢,新开了一家丳手店,见隔壁的生意好,就起了歪心!”
“又找来了乞丐?”
“可不是嘛,他给了乞丐们一笔钱,弄了一串剥了皮的老鼠,特意找对方顾客盈门的当口,让乞丐们掂著这串老鼠就上了门。”
“这是要干嘛呢?”
“你往下听呗。乞丐们一进门,大喊道:‘掌柜的,今日的老鼠有些瘦,对不住啦,您先凑合著用,明日准给您送来肥的’……”
“哎呀,这不是栽赃陷害嘛。”
“嘚,正在吃丳手的顾客,一个个哇哇大吐起来,再也没人登门了。没过半个月,这家店不得不关门歇了业。”
“表兄,这也太歹毒了些。”
胡以晃这才总结性地说道:
“表弟,与他们相比,咱这就成了小巫见大巫了,对吧?”
呵呵,原来,说了这么多,这是在给黄文金做心理建设啊。
说说话话,中午时分,俩人已经到了贵县县城。
他们先打听到,石达开的米店,?良心米店,开在南大街,紧挨着一家谷物店。
俩人一路寻来,果然,见良心米店有三间门面,开着业。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并未进店。
贵县毕竟是小地方,没有什么丐帮,但乞丐到处都是,并不难找。
胡以晃想了想,掏了几串制钱,递给表弟,说:
“文金弟,我就不出面了。你来吧。”
黄文金找来?七个乞丐,喊到街角,每人发了两个铜板。
乞丐们欢天喜地。
黄文金说:
“你们每人袖子里藏一把沙子,悄悄放进良心米店的米缸里,干得好的话,大爷我还有重赏!”
他话刚一说完,不料,几个乞丐把手里的铜板又还了回来。
嗬嗬,这他娘的,还真奇了怪!
几个乞丐噘著嘴说:
“大爷,你也太小气了些。我们每次去良心米店,掌柜的都给五个铜板呢。”
黄文金咬咬牙,给每个人发了一串制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这伙?花子这才收了钱,答应下来。
胡以晃远远看着,乞丐们进了良心米店……
他与黄文金住进一家客栈。
因为,一次掺沙子,当然搞不垮石达开的米店。
此后,连着三天,还是由黄文金出面,如法炮制,故伎重演。
只是,每天都换了新的乞丐。
到了第四日,胡以晃说:
“文金弟,你多次抛头露面,不宜在此久留,先回山人村,给洪先生报个喜讯。”
“表兄,那你呢?”
“我再待两日,看看咱的计策,到底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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