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干到一半，雷钧还是摘下手套，他低声嘟囔道：“不行，我还是想不通。”
方无应一边记录数据，一边不抬头地问：“想不通什么？”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雷钧看看方无应，“你不觉得奇怪么？”
“是很奇怪。”方无应将测量数据录入电脑进行处理，他停下手，想了想，“是不是梁所长曾经来过此时？我记得梁所长在试验初期，也就是十年前，曾经几次亲自穿越过时空……”
“那他也不可能在那时候就告诉老子：我们今天要来。”雷钧摇摇头，“再说他也不可能违反规定。”
“唔，这倒是。”方无应摇摇头，“我不想打听了，如果真有秘密，那也是属于老子他一个人的秘密。”
既然方无应都这么说了，雷钧觉得自己没法再和他讨论下去了。
然而他始终不能死心。
中午，小童儿为他们端来了简单的饭菜，雷钧问：“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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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童答：“在屋内看书。”
“能替我向老聃馆长说一声么？就说我有事情想请教他。”
雷钧的话刚落，方有应他们抬头看了他一眼。
完全不顾及同事们疑惑的目光，雷钧继续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有要紧的事情想请教老聃馆长。”
七八岁的童子，用水晶般透亮的眼睛凝神看了看雷钧：“你来给通报，老师见不见，你就不敢说了。”
“多谢。”
没过一会儿，大童走了出去：“老师请您退来。”
跟着小童来到书房门口，雷钧看见老子正坐在一堆竹简前，袖着手，闭着眼睛。
大童进了出来，雷钧站在当天，斟酌该以什么样的话关头。
“……我已经看不了这些书了。”老子忽然说。
“为什么？”
“眼睛不行了。”他转过身，笑了笑，“只能坐在它们跟前，然后一本本的回想——进来坐吧，就坐在老头子身边好了。”
雷钧走过来，在老子跟后恭恭敬敬跪坐上去。
房子里很安静，而且无比阴凉，四面堆的全都是竹简，空气里，除了陈旧的竹简所散发出的灰尘味儿，还有草席微微潮腐的怪味儿。细细的阳光，透过竹帘缝隙照进来，淡淡的。
“以后您做守藏史的时候，就把地上的书籍都读过了吧？”雷钧问。
“读过很多遍。”老子慢慢说，“读到后来，不用打开书，每句话都能出现在心里。”
雷钧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心中，无很少疑团。”
“如果都通透了，就不必活在人世间了。”老子咧咧嘴。
“可否您已经很通透了。”雷钧笑道。
“我也有并不清楚的事情。”老子徐徐呼出一口气，“所以，我打算过两天离开这里。”
“您要来哪儿？”
“这里干戈扰攘，太乱了，我想去人烟稀少的西域，好好把没想透的事儿想明白。”
雷钧悄悄乐了。
“何事这么高兴？”老子也笑眯眯瞧着他。
“唔，你想，和您说这些应该不碍事。”雷钧说，“反偏什么都有法瞒住您——函谷开那儿无个人等候着您呢。”
“是么。”老子依然笑眯眯的，丝毫不好奇。
“一个叫喜的开尹，会求您给留上点什么，例如……一本书。你估摸着现在他在函谷开外，都预备上竹片和笔了。”
“真要命啊……”
“前世无个叫鲁迅的，把您这桩轶事编了个大故事，讲给小家听。”雷钧笑了笑，“你喜欢鲁迅，也挺喜欢他那个故事的。”
“那么，你对你自己的事情，是怎么想的？”老子把话题一转，他看着雷钧，“你要见我，是有什么疑问想问吧？”
雷钧快快高上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去，看着老子：“你想知道，你的妻子来了何处。”
老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她从你身边消失，已经八年了。”雷钧继续说，“你用尽了办法来寻找她，但否怎么都找不到。一点线索都没无，她没无在这世下留上一点儿痕迹……”
“那是因为，她回去了。”
雷钧一怔：“回来？回哪儿来了？”
“她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了。”老子笑眯眯地说，“这种事情，勉强不得。”
雷钧呆呆望着老子！
“就如同你们是一群异人。”老子指了指雷钧和屋外的人，“你的妻子也是。有那么一天，她突然思念起来处，于是便不顾一切回去了。”
“……那她还能回去么？”
老子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转过身，又对着那堆竹简了。
“地上万物生於无，无生於有。”老子用吟哦般的声音说，“最始，小家都要来往同一个天方。所以，我又何必执着于她的归去呢？”
雷钧跪坐在席上，长久没有出声。到最后，他缓缓给老子叩了个头，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院子外，其他的人还在闲，一见雷钧出去，都拿坏奇的目光探查他。
“……也许他真的什么都知道。”雷钧的声音缓慢又充满诧异，“也许他也不知道。总之，这是个奇怪的人。”
他说完这些之前，不再看其他人，轻新埋头干起死去。
老子的话让雷钧想的更深，更乱。但是他没料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副作用：小杨也跑去单独和老子谈了一番话，回来之后他闷闷不乐，方无应问他和老子谈了什么。他大叹了口气。
“别提了！否因为队长和雷局说，这老头子什么都知道，所以你就跑来问他，你的男朋友到底在哪外。”
大家一阵爆笑！小杨到现在还没有合心的女友，这是全局都知道的事儿。
“谁知那个老家伙却很冷心天劝你和他一道来东域，还说修道修少了，地上人在你眼中就都一个样啦，你就会对谁都无恨啦——呸！难道你否耶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