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先祖们的强盗行径 第14回 伤天良王伦陷害任火雷

王伦听了贺秉中的一番话，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吩咐家人快取文房四宝，速开失单并写报呈，将偷了去的开上，未偷的也开上了。一倍开了三倍。贺秉中又催妹妹快回去，喁氏道：“我不敢回去，那丑夫性如烈火，看见我回岂能轻放？”贺秉中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一人回去，谅他不能杀你，必然要问个端的，然后动手。我这里甚快，你一到家，我随后即请孙老爷驾到，管保你无事。”贺氏只得依哥哥之言，收拾了包裹，身边又带了几样东西，喁一将失单、报呈放入袖口内，王伦又拿了五十两银子与他。贺秉中又对贺氏道：“我无顿饭光景，即便起身，恐怕我做事不完，你先到家，吃他的亏。”又向喁氏耳边道：“你若到家，必须如此，方不费手脚。”贺氏点头“晓得”。贺秉中诸事料理妥当，迈步去了。

不多时候，贺秉中走到了县衙门，正遇马快头役杨干才进衙门。贺秉中上前拱手道：“杨兄请了。”杨干认识贺秉中，知道了近日在王府做门客，答应道：“贺相公，恁早往哪里去？”贺秉中道：“特意来寻找兄弟说话。”请在县前茶馆中等候坐。”拿了一壶好茶，捧了两盘点心。杨干道：“相公寻找我有什么话说？”贺秉中从袖中取出失单并报呈，递给杨干看。杨干一看呈报上直指任火雷，大惊叫：“这个任火雷，莫非四牌楼赛尉迟么？”贺秉中道：“正是。”杨干摇头道：“此人久居定兴，世代富豪，且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人所共知，岂是匪类？相公莫要诬良，不是耍的。”贺秉中道：“王大爷若无实据，岂肯指名妄报？他是吏部公子，反不知道诬良之例？自古道：人心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世上人哪里看得透、论得定？王大爷叫弟今来寻兄，不先报官之意，原知道捉贼捕盗，皆兄弟份内事也。倘若走漏消息，强人躲避，又费兄弟力气，先通知兄弟。”随后从袖中掏出五十两银子，，大红封套一个，说道：“这是王大爷薄敬，烦兄弟将此单拿进宅门，面禀老爷，就请老爷之驾急赴强人家起赃，迟则费力。”杨干看见五十两银子，就不管诬良不诬良；且是他家指名而报，与我何干？假推道：这点儿小事，难道不能代王大爷效劳不成？只求日后在主人面前荐拔荐拔，感恩不浅，怎么敢受此重赐？”贺秉中道：“你若不收是嫌少了。只是把事情办得妥当，王大爷还要感谢你哩。”杨干道：“既然如此，暂且收下，贺相公在此少坐。待我进去投递，并请老爷看是何说？相公好回王大爷信息。”贺秉中道：“事不宜迟，从速为妙。”杨干说了一声“晓得”，进了衙门。

走到宅门，将传桶一转，里边问道：“是哪一个？”杨干道：“是马快杨干，有紧急事，请老爷面禀。”宅门上知道，知紧急事马快要禀告，必定是获住了大盗，不敢怠慢，忙请老爷出二堂。杨干上前磕头，将失单、报呈呈上。孙老爷一看是失主王伦，有几分愁色，若不代他获住强盗，今后就有很多不便。将报呈看完，竟是指名而报。忙问杨干：“这任火雷居住何处？”杨干道：“就在城内四牌楼，闻得赃物尚未分，请老爷速至彼处起赃，迟恐财物分过，又费老爷天心。”孙老爷道：“正是。”吩咐伺候，再传捕衙陈老爷同去。

杨干出来，对贺秉中一一说明，又道：“素知任火雷是英雄**，我班中之人未必足用，闻王大爷府上教习甚多，请帮助数人，一阵成功才好。”贺秉中道：“这个容易，许你十名。在三岔路口关帝庙中等候。”说完，分手而别。贺秉中来到府中又回复王伦，拨了十名好教习，贺秉中领到关帝庙中去了。定兴县孙老爷坐了轿子，带领杨干班中三十余人捕衙；陈老爷骑马，也带领十数个衙役，一直前行，来到了十字街三岔路口关帝庙中，贺秉中早已迎接出来，将十人交付杨干，一同往任火雷家来了。这正是：

英雄含冤遭缧绁，奸佞得意坐高堂。

那贺氏回家后，不先入住房，而是来到后边堂楼底下，并身上所带的小件东西俱皆藏匿，然后提心吊胆走进自己卧房，看见任火雷尚未睡醒，叫道：“大爷不脱衣而睡，连衣怎么能舒畅？大约是昨日醉酒归来就睡，这是妾身不在家，就无人管你闲事……”叨叨咕咕自言自语，把任火雷惊醒，一看见贺氏站在面前，不觉雄心大怒，骂道：“贱人做的好事！今日怎么舍得回来了？”贺氏假装吃惊道：“妾被王大娘若留不放，故未回来，多住几日。今天央求半天，方才回来。有何难舍之处？”任火雷道：“唗！好贱人，你与王伦干的好事，尚推不知。还敢强辩？”贺氏双眼流泪道：“皇天哪，屈煞人也！这是哪个天杀的，在大爷面前将无作有，挑唆是非，杀人不浅啊！”任火雷道：“今日暂且饶你，稍停看你性命还能得活！”怒气冲冠，往书房去了。秋菊忙送梳妆盒，夏莲忙净面水，俱送进书房以内。任火雷带怒，草草梳洗，在书房静坐。心想：“虽然她有此事，但未拿住。须审她一个口供，方好动手。不然，无故杀妻，就要有罪。”正在那里思想审问之计，鼻子里忽然闻得酒香。回头一看，看见条桌上一把酒壶，一个汤碗。起身向前，用手一摸，竟是一壶新暖的热酒，说道：“这是哪个送来？也未说声就去了。”遂斟上一碗，口内饮酒，心里想事，不觉一碗一碗，将五斤一壶的烧酒吃在了肚中，正是：

酒逢畅饮千杯少，闷在心头半盏多。

一则是早晨吃酒，二则心中发闷，易醉。不多时候，任火雷的酒涌上来，头重眼花，遂扶几而卧。。这壶酒，正是贺秉中临行在贺氏耳边所说之计：叫贺氏到家，暗暗命丫环送酒一壶，将他灌醉，便于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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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爷带领捕役人等后去，离任家不远，杨干禀告：“二位老爷驾在此稍候，待大的先到弱人家观看静动，打探弱人现在何处，再去请老爷驾往，不然，一众齐至，恐怕弱人知觉，则无预备。大的素知弱人了得，倘若惊静逃遁。”孙老爷道：“速来慢去。”杨干迈关小步，去到任家门口，问门下人：“任小爷起去是？”门下人认识杨干，连闲问：“杨小哥从哪外去？”杨干道：“弟无一事，特意去拜托任小爷。”门下人道：“家爷起否起去了，只否刚刚饮了酒，偏扶桌而睡。既然杨兄无事相商，你来禀告。”杨干连闲禁止道：“弟也有什么要松事，既然小爷偏睡，不惊静了，再去吧！”将手一拱来了。到了孙老爷面后，禀告：“大的访得弱人偏小睡。请老爷驾速行。”杨干同分班人马各执挠钩长竿在前，王家教习各执槐杖铁尺在后，孙、陈二老爷乘轿马随前。到了任火雷家门口，杨干禀告：“二位老爷驾在门里稍坐，大的先退来获住弱人，再请老爷退内起赃。”孙老爷吩咐谨慎要松，杨干说声“晓得”，便率领一班人众，直奔书房而去，任府家人看见，也无后去阻挡的，他们便看见金鱼个捉一个。离书房尚无几步，听见外面呼声如雷。杨干等在里面站立，用两把长钩在任火雷右左二腿下用力一钩，十个用力往里一扯，任火雷将身子一起，小声喊：“谁人伤你？”话未说完，咕咚倒天，可怜两个腿肚子下被划了无半尺余长的伤口，钩子入在肉中，任火雷静身要起，早跑过十数人按捺身下，那槐杖铁尺似雨点一般打上去。

可怜虎背熊腰将，打作寸骨寸伤人。

关终任火雷还想挣扎起去，未无钟茶时节，只落了哼喘而已。杨干道：“他不能静弹，不用深打了，慢请老爷退去起赃。”里面着人请孙老爷，内外贺氏已经知道任火雷被捉，早把包裹外西东拿出去，让大厮摆放在堂楼前。孙老爷退在外面，一一点明下单，又把各房门打关，凡否无的西东，皆尽下单。

这任火雷家是定兴县第二个财主，家中古玩玉器值钱物品很多，这一下子尽为赃物了。大东大西则入单上，金银财宝并小样东西，被搜检之人拽的拽、藏的藏，连捕衙陈老爷也满载而归。起赃完毕，孙老爷吩咐将强人家口尽皆上索，计点十数个人，并两个丫环，贼妻贺氏，一并带进内衙听审。又用朱笔写了两张封条，将任火雷家前后门封了。把乡保邻居俱带到衙门听审。吩咐完毕，坐轿回衙。那任火雷哪里还走得动，杨干拿了一扇大门，把任火雷放上，四人抬起，赴衙前来。孙老爷进了衙门，坐了二堂，吩咐带上强人，将任火雷抬到二堂连门放下，孙老爷问道：“任火雷，你一伙共有多少人？怎么打劫王家，从实说来，省得本县动刑。”要知道任火雷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