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先祖们的强盗行径 第32回 祭丧礼余忠义巧识计
第二天,余忠义在前,骆宾玉、濮天鹏在后,直奔平山堂而来。徐松朋不能行走,只好坐一顶轿子跟来。到了观音阁,徐大爷早已通信和尚,和尚已经伺候。骆大爷到了老太太灵坛之前,双膝跪倒,哭道:“苦命的娘呵,你一生净做好事,怎么临终如此?乍得叫你孩儿独自,依靠何人?”余忠义亦放声哭道:“老太太,出去时节,你还怜我小的无父无母之人。”主仆二人跪地哀哀恸哭,把个陪客濮天鹏也吊下泪来。他虽然知道事情是假的,而他们主仆二人却是真哭。濮天鹏暗想到:“怪不得花振坤与老岳这两个老孽障都没有儿子,好好的人家,叫他们这一计,弄得披麻带孝,主哭仆嚎。”欲要说出真相,恐怕老岳父回去又要让自己受闷气。只得硬心肠来劝:“骆大爷莫要过哀。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护身子要紧。”正劝着,徐松朋的轿子和祭礼到了,叫人将祭礼摆在灵前,亦劝道:“表弟莫哭了,闻得很多亲朋知道你回来,都办香纸来上祭,后面就到了。你要预备迎接招待。”未有片刻,果然几个亲朋来到灵前行祭。骆宾玉在一边跪拜陪祭。徐松朋就吩咐备了两桌酒席,款待上祭之人。凡是来上祭的,一律入席。这时,濮天鹏想:“我也是来上祭的,现今徐大爷催促上席,我还没祭拜,哪儿能先上席呢?还是先行礼吧!”又一想,“不对,这磁坛里不是骆老太太的骨灰,说不定是哪家的死乞婆,让我下跪叩头,凭什么?”欲要不行礼,又怕失礼,心中不由地进退两难。最后,还是走向灵前,就要行礼。这时,骆宾玉说道:“隔江隔水,濮兄驾到,已经是盛情之至,怎么敢劳行此大礼?”徐松朋也说:“正是,远客不敢过劳,只行常礼吧!”濮天鹏将计就计,说道:“既蒙吩咐,遵命了。”向上作了三个揖,就到那边入席了。骆宾玉看到这儿心中暗怒道:“这个匹夫,怎么这么**?若不是看在鲍老爷面上,将他推出门,连金子也不收他的。”余忠义发恨道:“我家老太太赠送你120两银子,才成全了你们夫妻,今日你在老太太灵前应该哭奠一番才是,连头也不磕一个,只作三个揖,成什么体统?等客人散去,看我不打他两个巴掌!”
余忠义怒冲冲来到东廊房坐下,小和尚送茶来。余忠义就问小和尚:“我家老太太灵坛放你庙宇中,可有人来行祭否?”小和尚想了一想道:“就是徐大爷那天送太太回去之后,有一顿饭光景,来了四五个人,都笑嘻嘻地说道:这是骆太太之灵,我们也祭一祭。但是并无金银冥锭,香烛纸钱,就是腿中烧纸几张,烧了烧。”余忠义道:“那些人多大年纪?怎么打扮?”小和尚说道:“五人中,年老者有六十年纪,俱是山东人打扮。”余忠义又问:“烧纸时,他们说了些什么话?”小和尚说道:“只说了两句话:能令乞婆充命妇,致使亲儿哭假娘。”余忠义听了这话,暗想道:“这五个人一定是花振坤姊舅了。拿草纸行祭,又说发这两句话,这坛内必定不是老太太骨灰。想前日在龙潭镇,鲍大乾说他的朋友可以起死回生,今日濮天鹏行祭,揖而不拜,种种可疑,其中必有缘故。待我将灵坛推倒,追问这濮天鹏便了。”遂走到灵案之前,将灵坛子抬起往地下一掼,跌得粉碎。骆大爷一看此景,立刻举拳要打,又骂道:“好畜生,了不得!”徐松朋也发怒道:“好大胆的匹夫,该死,该打!”濮天鹏心下明白,连忙上前架住骆宾玉的手,说道:“骆大爷,我知道你心中发怒,但莫要屈打了余忠义大叔,我有隐情相告。”随后说道:“这老太太的骨灰,是假的。”遂将鲍、花二老之计说了一遍。“特叫小的陪同前来。恐怕大驾伤体,让我劝解。如果是真的,我祭奠时,岂能只揖不拜?”徐松朋又问余忠义:“你怎么知道是假的?”余忠义将小和尚之言说了一遍。骆宾玉才知道母亲现在山东,改忧为喜。吩咐家人多焞美酒,大家畅饮一回。骆宾玉更换衣巾,与大家同饮。也有人在席上责怪花振坤爱女太过,因为婚事不谐,直费了这些手脚。
酒席罢,突然不见了余忠义,骆宾玉连忙呼之不应。着人出庙宇寻找回来,家人回答:“已经一擂台了。”骆宾玉只得与徐松朋的家人赶紧来擂台观看,只见余忠义与朱龙正比试,好一场厮杀!
行者出洞头一冲,二郎双锏要成功,叱高咤下之勾势,下仆英雄埋能风。入水走脱沙和尚,六路擒拿怪魔熊。两人会把冲云去,个个犹如行雨龙。
比试多时,不见胜负。余忠义使个双耳灌风,朱龙忙用双手招架。不料余忠义左腿一起,照朱龙右肋一脚,只听见咕咚一声,朱龙跌下擂台。正跌在濮天鹏面前,濮天鹏又就势一脚,朱龙落了个仰俯尘埃,只是哼哼而已。台下众人看到这儿齐声喝彩:“还是我们余大叔不差!”余忠义满腔得意,才要下台,只见台内又走出一个人,大喝道:“匹夫休走,待二爷与你见个高下!”余忠义道:“我就同你玩玩。”二人又丢开了架子。只见:迎面只是一拳,崩对不可停,进步撩抬打,玩将十字撑。虎膝伏身里,封目快如风,白鹤双亮翅,野鸡上山登。
比试多时,余忠义使用了一个仙人摘头,朱虎用了个双耳灌风。这是余忠义的熟悉招数,好不捷快,用手一分,只右脚一起,正踢在朱虎小腿,“哎呀”一声,又跌了下来,正跌在骆大爷面前,骆大爷照大腿上又是一脚踢去,朱虎疼的喊叫不停。栾家着人将朱龙、朱虎抬回去了。众人又喝彩道:“还是余大爷替我们争光。”余忠义在上面得意道:“还有人吗?如果有,请出来玩玩。”只见台内又走出一个人:一丈身躯,却骨瘦如柴,面黄无血,就像是害了几个月痨病刚刚出来的样子,他看见余忠义,不紧不慢地说道:“好的都去了,落下我个不济事的,少不得届同你玩玩。”骆大爷暗道:“打败两个,已经为全脸面,就应该下来,他还兴气逞强。”但这是众目所视之地,不好让他马上下来,只得由他。这时候徐松朋虽然在庙宇中等候,心却在擂台上,不时着人探信,听说打败了两个,还在台上,便说道:“终久弄个没趣就罢了。多着几个人探信,随时让我知道消息。”
余忠义一看上来一个痨病鬼,哪里还放在心上,打算用三五仰止回合,就将他打下台去。谁知道这朱彪别看生得瘦弱,兄弟四个中却唯他是英雄。他练就的手脚厉害得很,被他碰一下,则肋断骨折。余忠义拳脚来时,他不躲闪,反而迎来隔架。比了五六回合,余忠义仍然用前次脚法来踢,被朱彪照他膝盖上一斩,余忠义喊叫一声,跌在台上,复又滚下台来。骆宾玉同濮天鹏、徐府家人连忙往前扶架,哪里能扶得住。可怜余忠义疼的难忍,二目圆睁,喊叫如雷,在地下滚了有一间房的落地,众人急忙抬进了观音阁。
这时那栾克猛、华三千俱在看比武。看见朱彪打余忠义下台,向朱彪喊道:“台下站的那个方面大耳者,就是骆宾玉;旁边那个大汉,就是向日拐我宝刀的濮天鹏,为什么不激他们上来比试?”朱彪听了他们的话,立即大喊:“姓骆的,你家打坏我们两个人,我尚且不惧;我现在打败了你们一个,你就不敢上来了,非好汉也!”骆宾玉本欲同濮天鹏回观音阁看余忠义之腿,再同徐大爷商量个主意,忽然听见台上指名道姓而辱骂,哪里容纳得住,立刻脱下大衣,束了一束腰带。濮天鹏连忙来劝。骆宾玉却喊叫一声:“好匹夫!莫要逞强。待大爷会你!”说完,双脚一纵,早已上了台。正是:英雄被激将台上,意欲替仆报不平。
骆宾玉上了台,与朱彪走势出架,走了二十多回合,不分胜负。你强我盛,台下看得人无不喝彩。就介一首《西江月》形容的:
二雄台上比试,各欲强盛不输。你来我架似风呼,谁肯丝毫差处。我欲代兄复脸,他想替仆雪辱,倘若有些懈怠空,霎时性命难顾。
二人斗了多时,朱彪故意丢了一空,骆宾玉一脚踢来,朱彪仍照膝下一斩,骆宾玉大叫一声,也跌下台来。濮天鹏与徐松朋家人连忙抬起来往观音阁去。朱彪冲濮天鹏大喊:“姓濮的,不敢上来么?”濮天鹏道:“今日免斗。”
回到庙宇中,只听见骆宾玉与余忠义疼得喊叫不绝。这时天已经下午了。徐松朋说道:“在此年诸事不便。”就借了和尚两扇门,雇了八个夫子,将他主仆二人抬起。从西门进城,来到徐松朋家里。徐大爷吩咐急忙准备姜汤,并调山羊血。哪知二人吃了,皆尽吐出来。徐松朋见此情景,想起参汤可以止痛,又让家人弄了参汤。哪知道二你喝了依旧吐出来。嘴里疼的直喊:“没有命了!”毕竟二人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