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回 骆宾玉起解遇仇敌(1 / 1)

第一卷 先祖们的强盗行径 第42回 骆宾玉起解遇仇敌

余忠义紧跟囚车,在路上行了两日,来到一个破落集镇名为双官镇。人家很多,店面却很少。只有一个小饭店。解差人与唐老爷用了饭,余忠义躲在外面等候;众人起身之后,余忠义走进让来从坐下,叫店家随便取东西来吃。店家满口答应“有,有,有。”停了半天却不上饭菜。余各着急:“怎么满口说有,不见拿来?”店家笑道:“先来了五六十个解差之人,已经将现成的饭菜吃尽了。如今重新下米做饭,将熟了,就上饭。”又停了片刻,才将馒头、包子送上来,余忠义连忙吃过,付了饭钱,走出店门,迈开大步快快赶去。

赶了四五里路,总看不见前边之人,余忠义疑惑:“难道赶错了路,不然怎么看不见人了?”又走发半里之地,看见有一松林阻隔,转过松林,不得了!只见大路上尸横卧倒,囚车也是两开。余忠义大惊道:“不好了,此是巴九闻知解京之讯,赶来相害。”又转念道:“巴九赶来,也只伤害主人,不肯连官府人一起杀害。”立刻大哭道:“大爷,你时衰运丑,无故被诬,受了多少棍棒,待毙囹圄。小的舍生告状,稍有生机,不料又被人杀害。而小人往返千里之苦,又置于无益之地。死的不明不白,为人所伤,叫小的寻谁报仇……”哭了一场,说道:“我搭包中二十两银子做盘费,多少且将主人尸首扛回双官镇,买口棺材盛殓起来,葬埋此地,再回去迎见他们商议。”就在尸首中寻找。可是,找了半天,并没看见主人尸首,细细查点一番,仍然没有,连贺秉中的尸首也不在内。心想:“五六十人怎么独独少了他们二人?真令人不解。”又一细想,有些自喜,“喜的是没有主人尸首,犹可有望;想这个贺秉中竟不在内,又怕是被仇人所劫。”地处偏僻,并无 一个行人可问,天色马上就要日落,余忠义心里好不焦躁。抬头正北一望,看见一个大村庄,有许多人家,相离此地二里之遥,不免想到村庄打探一番。迈步来村庄,约有一箭之地,看见一个小小草庵,余忠义道:“待我进庵访问此地是什么地名?”走至庵门,见门外放了一张两只腿的破桌子,半边倚在墙上,桌上搁了一个粗瓦缸,缸内盛放了满满的一缸凉茶;缸旁边有三个黑粗碗,碗内盛着三碗凉茶。余忠义看光景是个施茶庵子。才要进门,里面走出一个和尚来。那个和尚将余忠义上下看了一番,也不言语,走到破桌旁边,念了一声“阿迷陀佛”,将三碗凉茶吃在腹中,一手拖着桌面,一手提着茶缸,轻轻走进庵门,仍倚在墙上放下。余忠义暗惊道:“这一缸茶何止数百斤,他丝毫不费力气,将手提进,其力大可知。”又见工那和尚走出来,问道:“天已将黑,居士还不赶路,在此何为?此处非好落地也。”余忠义道:“在下远方路过,不知道此地何名?特来拜问,望乞指示。”和尚道:“这里是山东有名之地四杰村。”余忠义一听“四杰村”三字,魂从顶上冒出,大哭一声道:“主人又落在仇人之手了!万不能活。”和尚听了问道:“令主人是谁?与谁为仇?尊驾为什么如此哭泣?”余忠义便从四望亭捉拿猴子说起,一直说到骆宾玉被押解进京之事。说道:“今日又落贼人之手,料主人命运必亡,蒙主恩大德,故而落泪凄惶。”和尚听了这些言语,赞许道:“此人倒是一个义仆。”念了一声“阿弥佗佛”,道:“弟子今日要开杀戒了!”余忠义一听,立刻纵了数步之远,掏出双斧相待。和尚见此大笑:“余忠义你莫惊慌,你刚才讲擂台解围之消安,就是贫僧之师兄。师兄既然与贤主相交,今日遭难,我岂有不救之理?”余忠义听了,急忙上前施礼道:“还是二师父,还是三师父?”和尚道:“贫僧法名消计,三师弟消月,潼关游方去了。”余忠义素知道他之英雄,闻他愿意救主人,改忧作喜道:“但不知道此刻主人的姓名如何?既然蒙受慈悲,当速为妙,迟则主人无望矣!”消计道:“那个自然。”二人同进庵门,消计脱去直裰,换了一件千针纳袄,就持了两口戒刀,将自己的衣钵行囊埋入房后,恐怕被盗。二人出了庵门,回手带上锁,径步奔四杰村而来。入村之时,消计道:“他村中有埋伏,有树之路只管走,无树之路不可行。让俺前面引路,你可记住路径。”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护庄桥。桥板已抽,消计道:“你躲避在桥孔内,待我去打探一回,再来叫你。”余忠义遵命,消计一纵,过了吊桥,将桥板推上,以备回来之便。走到庄上,看见房屋很高,窜纵不上,非常着急。只见靠东边有一棵大树,消计扒在树上,复一纵,上了群房。自房上来到书房,将身子伏下,看了一看,书房中坐了五个人,朱家兄弟他都认识,那一个陌生人一定是贺秉中了;接着又听见厢房廊下有一人哼嗳,不知道是谁?忽然听见朱龙问道:“厨房中油锅滚了否?”旁边一个答应道:“才烧,还未滚哩!”朱龙道:“待烧滚时禀我,我好动手,取出心来,就入油内炸酥,才有味道!若取早了,则不新鲜了。”那个回答道:“晓得”。往后看油去了。消计闻听此言,知道骆宾玉尚未死,但是已烧油锅,岂能久待?料想下面哼嗳之人,定是骆宾玉。欲下去解救,又恐怕惊动他弟兄,反送骆宾玉性命,肌调开他们,才保万全。回首往那边 一看,有三间大大的马棚,醴砂上拴了十几匹马;又见那个墙壁上挂了一个竹灯挂灯,点在那里;槽旁边堆着大堆草料,四下却无人在内,心中立刻大喜道:“不免下去,用灯点燃草堆,他们一见火起必然来救火。我好趁此下去搭救骆宾玉。岂不为妙?”想定主意,跳下了房子,走到马棚内,点燃了草堆,此时正好刮起东风:风仗火势,火助风威,祝融施猛,倾刻为灰。

霎时间,火光冲天。有人大声吆喝:“马棚起火了!”合家人慌慌张张地忙乱起来。消计复又上了房,伏在外边看看屋子里,竟还坐了两个人。心中着急:“这可怎么办哪?”

马棚起火,朱氏兄弟本来应该都去救火,为什么屋子还有二人呢?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一个是朱豹,他在擂台被鲍金花踢瞎了眼,自然无法去救火;另一人是贺秉中,他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也无法去救火——皆是两个无能的人。消计看的明白,心中有数,就轻轻下得屋子来,走到廊下一看,悬吊一人,哼声不绝。消计问道:“你可是扬州骆宾玉么?”骆宾玉听见直呼其名,低低回答:“正是。足下是谁?”消计道:“我是消安师弟消计。有你家仆人余忠义在我庵内通信,特来救你。你要忍痛,莫作声。”一手托住骆宾玉,一手持刀将绳索割断了,也不与他解手,仍然是绑着拖在自己背上,见天井中有一座工作花台,将脚一垫,跳上屋子。哪知道古人说的好“无目之人心最静。”那个朱豹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比有目之人更伶俐几分。他听见了厅下有唧唧哝哝说话声音,以为是看守骆宾玉之 人说话。后来消计跳上屋子,脚步哪儿能没声音?又听见瓦片响亮,叫声:“贺老爷,什么响?”贺秉中连忙抬头一看,对面厅上有一个和尚,身驼一人上屋子去了,回答道:“有一个和尚,身驼一人行走。”朱豹就知道有人盗骆宾玉了,连续叫喊几声,人们正救火,哪儿听的见?朱豹就到天井叫喊,朱龙才听见过来,以为是消安黄胖来了,就与弟兄三人各持朴刀,率领几十个庄汉,飞奔赶来。

消计背着骆宾玉来到护庄桥,唤出余忠义,道:“你背主人前去,我在后面敌追兵。”余忠义将骆宾玉背上,手持两板斧,照原来的路奔逃。未曾出村,朱龙赶到,看到消计冲他大叫道:“骆宾玉是贫僧师兄之友,今日特来救之!蒙三位檀越施好生之德,放了他吧!”朱氏三人一看,竟是自己家庵内的和尚,禁不住大怒道:“我每每送柴送米供养与你,你不思报恩,反劫我的仇人,你师兄是谁?怎么与骆宾玉相交?”消计笑道:“我乃五台山红云长老的二徒弟消计是也,擂台上解围的人,是我师兄消安。”朱氏三人一听,怒喝道:“你既然是消安师弟,就是我们的仇人了。好秃驴,莫要走,看我擒拿你!”朱氏三人与庄汉一齐裹上来。消计毫不畏惧,沉着迎战。正打斗间朱虎突然看见背骆宾玉而逃的余忠义,遂喊道:“大哥、三弟捉拿秃驴,俺去捉拿骆宾玉了!”看见是余忠义就想报擂台上那一脚之仇。余忠义看见是朱虎,举斧就砍,斗了十个回合,余忠义遍体流汗。心想:“若恋战,必定被擒,不如回到茶庵之中,将大爷歇下,再作道理。”于是且战且退,虚砍一斧,飞奔回庵中,走进门来将门关上。两手扶住茶桌,吁喘不绝,一阵心翻,吐出几口血来。要知道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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