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隐于市Ⅰ(1 / 1)

孤舟 许月寒 3587 字 5天前

中隐于市(Ⅰ)

中隐于市?(一)

“解除劳动关系!?”听到这样的话,林寒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又像瞬间被浇了冷水,整个心都惴惴不安。

“我这话说得可能比较重了,不好听啊。但主要还是希望你们都要好好干,你们好,公司好,那最终还是你们好,是不是?你们看,我们天天说学习,这里面恐怕就我跟老季是高级工程师吧?你们没事就去考一考嘛,你要考试,请假照批,回来还给你报销!考过了全报,考不过也报一半!这还有什么话说的呢!小陆,你呢?”

“我正在看,准备考。”

“你们呢?你们两个呢?”

“我今年就考,下半年就考。”林寒赶紧表态到。

“嗯,多考考。你们考到证,你们开心,我也高兴,我们公司也有面子啊,是不是。嗯,好了,你们对林寒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了的话,我们就过吧。下一个,陶莉。”

“各位领导,早上好。我是09年…”

走出大会议室时,已是中午12点半,林寒已经记不起后面陶莉的发言,并且之后各位领导也没对陶莉的发言做过多的评论,就结束了上午的网络述职报告会,所以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想,现在他满脑子都萦绕着两个词:“专家”和“解聘”。他精神极为恍惚,沮丧到了极点。午饭也没太多胃口,草草了事便回到办公室休息。

“喂,述职怎么样呀??”见到林寒和陶莉回来,秦岚他们三人赶紧围了过来,打探消息。张磊也忍不住地问道:“就是,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寒一声苦笑,叹了口气:“唉。我中招了。”

“啊?怎么了啊?”

“全场都在说我,就因为我提到沟通问题,全场都开始说我沟通的问题。”林寒心情很差,说话也没了激Qing。

“那是你自己提到了好不好?他们当然就逮着这问题说咯。而且又不是说你的,是针对我们两个说的。”陶莉的心情也不怎么样,就算是她,述职时也有些紧张,许智粼的“接触劳动关系”确实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说我们两个的只有一点点好不好,几乎都是在批评我哦。”林寒心里难过,便和陶莉争了起来。

陶莉确实没被评论什么为时间原因,她的评论迅速过掉就结束了,所以她也不好辩驳什么,于是说道:“那是因为你在我先述职的,就着这个问题当然就先讲了。”

林寒觉得也有理,心里总能有些安慰,也就不在这个事上再执拗下去,于是转而说:“可是许总对我说的蛮重的哦。”

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起来,秦岚急了,她还没打听到一点消息,于是赶紧喊停,然后问道:“那有没有问什么问题啊?!”

“哈?!问题?”林寒心又被刺痛了,“满场就问一个问题,还就给我撞上了,还没答出来。”

“你那样回答已经很不错了。”

“哪有。他问的是过程,可我稀里糊涂的,完全答非所问啊。”

“在那种情况下能说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才难过呢,他们连问都不问我了!”

这两人又争执了起来,还真是水火难容,一个水相的巨蟹,一个火相的狮子。

中隐于市?(二)

林寒听陶莉如此一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觉得也有些道理。

而陶莉却接着说道:“问你,说你,表示他们还重视你啊。可我是连问都不问了,根本就是觉得没有说我的必要吧,反正就那样了??”

“你那是时间太晚了,要吃饭了。”

“哼。”陶莉轻蔑地哼笑了一声。

“而且能说的,在说我的时候都说了那么多,估计都说累了,不想再说了,也没话说了。”

“对啊!所以说,说你的时候就是在说我们两个!”陶莉也是在找心里平衡的地方。

“好了,你们两别吵了。到底问的是什么问题啊?”秦岚把林寒往旁边一拽,侧过身来问到。

和陶莉这么一吵,心情反而好了些许,林寒嗯了一声,回答道:“问我们从学生到现在的转变,这个转变的过程。”旋即又补充了一句:“我真不知道这个过程是要怎么答。”

秦岚只是呵呵的笑了两声。

回到座位上,林寒又回想起陶莉说的那句话,“领导说了你,表示还重视你”,心里宽慰不少。他轻轻嗯了一声,他宁愿相信陶莉的这种说法是更像现在的情形,也不愿去想,是领导觉得自己不够好,甚至要解除劳动关系。

“原来有时候事情也是可以这样理解的。”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上百度搜索起是否有人有类似自己的情况。

下午是整个开发组的述职报告。因为知道领导全都在述职报告会上,加之仅剩的网络组成员刚经历考核,都有些萎靡不振,整个办公区都显得死气沉沉,每个人也都心不在焉。林寒折腾了自己一个下午,也没从网上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很想找个人诉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商量一下该怎么做,可是他找不到这样的人。那种孤身之感再次袭上心头,他缺少一个商量事情的人。

但谁又不是呢?夕阳西下,悠悠暮卷之下,谁不是只能一个人怅然?

这是,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条短信不约而至。

拿起手机,林寒不禁心中一震,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映入眼中,林荣。他的父亲!

“真是没想到呵!你还真是来得是时候!”林寒在心里忽然笑了起来,他翻开手机,短信只有四个字,如此写道:“近来如何”。连个问号都省了。

“哪天在家?”林寒迅速回复过去。

不一会儿父亲回过短信,“晚上都在。七点以后。”

“好。星期六晚上呢?没事的话,我过去看你。”

“好啊,你来。我在这等你。”

“行。那到时候我下班了过去。到时候再说吧。”

“好。”

林寒便没再回复。父亲在电话或是短信这样的通讯里从不多问和拖泥带水,这一点让林寒很舒服,因为林寒是一个极度不喜欢在自己不爽时还被纠缠的人,他没那个好耐Xing。

“现在也唯有,只能指望你了。”林寒站在窗台前自言自语,窗外浮现出父亲的面容,“呵。还真很许久,没有见过面了呢。”

中隐于市?(三)

如果按照现在的标准来说,少年时代的林寒,就是现在所谓的富二代,至少在90年代,W市那样的城市,能算得上是富二代了。而那时的他成绩优异,身边充满了荣誉和光环,而书法的造诣更是给少年时代的他带去了极大的荣耀,可以说,那时的林寒和现在的林寒完全是判若两人,年少轻狂,目中无人。然而一场家庭变故,完全将这一切打破了,如果从林寒的父亲林荣的角度来看,不说是家破人亡,至少算是妻离子散,总之,一家三口是彻底决裂了。自此,他们一家三口完全开始了各个自治的生活。林寒的母亲回了娘家,也就是在林寒的外婆家住下,一边在林寒小姨开的店里帮忙,做些闲事;而林荣则委曲求全投奔林寒的姥姥,不料这姥姥在林荣如此破落之下还落井下石,逼他还债,迫使林荣将网吧随同房产一并卖掉,住在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破间里,甚至这一小破间,她还要收林荣的房租,林荣对此也不多言,一切都忍了。至于林寒,在那场变故之后,也是一个人住,考取大学后便退了房住在学校,只在寒暑假时去外婆家栖身两个月,然后直至现在。也正因为这场变故,让他开始变得稳重,变得无比独立,不依赖任何人。

可以说,林寒在这以前,正是一条童年清苦,少年得志,青年变故的路。人都是这样,总是要等出了大事,有了大苦大难之后才懂得很多事,但也有些人,甚至大苦大难都不足以让他们悔悟,这样的时候,林寒只能很冷漠地说:“那说明他们的苦,还没吃够。”

接下去的两天里都持续进行着不同部门的考评述职,工作状态都不是很好,一直熬到星期六,林寒也没吃点晚饭,就跟着厂车回了市区。

“真是讨厌的雨啊。”林寒撑着伞走在雨里,一双皮鞋已经湿透了,寒风吹得他有些哆嗦,鼻子冻得通红。天灰蒙蒙的,也看不清,只知道眼前无数的雨丝,被风刮得变着方向往人脸上割。

老父亲住在城北的一片旧城区里,一条曲折的小巷,两边时不时还有破败的平房,这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变过了。林寒在这小巷里再拐进一个更破败更狭小的小巷,笃在一扇木门前。木门外还有一扇还算结实的铁门,至少没有太多锈迹。门闩没有上锁。

林寒也不敲门,自顾自的从门闩上破掉的纱窗一角将手伸进铁门内,拉开门闩,然后推门而入。

“哟!你来了?!”父亲正坐趟在**,身子侧向门边,林寒推门太快,似乎没来得及让林荣开门。父亲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和高昂,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他的惊喜,显然他对于林寒在如此大风大雨之下也守约而来,感到一丝意外,同时也很高兴。

林寒迅速闪身进入门内,闭紧小门,以免冷风吹进这个只有两个门宽的小房间里。他抖了抖了身上的雨水,跺了两脚:“真没想到雨下得这么大,外面很冷呢。”

房间里一张小床贴在门边靠着墙,已经占去了房间近一半的面积,旁边只能容身一人的过道上挤着林荣的自行车,靠里一点是那张熟悉的条桌,桌角上还有林寒儿时刻下的字;再靠里面一点,正对门放着一个五屉橱,这也是林寒“家”仅剩的最后一个家具了,如果,那个“家”还算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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