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1 / 1)

猎爱染指冷情少主

景鹤一步步向前,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往回走的欲望与冲动。她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

多年前那一晚,她躲在冰冷的池水里,眼睁睁看着一场大火将一切燃烧殆尽,亲耳听到安迪的手下回报说,已将侥幸在外的哥哥杀死,那一刻,她就立下毒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毁家灭门的仇,早就注定她没有回头的任何可能!

眼下,除了往前走,她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最初的几步,无疑万分艰难痛苦,然而,那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份真诚的爱情,终究越来越远。她的步子越来越快,心痛的感觉,由剧烈到麻木。等回到化妆间的时候,景鹤的心,已静如死水。

她重新换上一套晚礼服,又补了点妆,然后对化妆师说,她觉得有点累,想要休息一下。等到宴会开始,就会自己下楼去。化妆师善解人意地出了去,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

景鹤闭眼深吸口气,蓦然起身将房门反锁,随后从化妆台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袋,迅速地从中拿出几件小东西,来到窗边,打开窗户。

她特地挑了件略显宽松的裙子,这时把裙摆一撩,高跟鞋一脱,闪身从窗台爬了出去。站在窗沿上,仰头观察片刻,素手一扬,一点亮光闪过,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从上方传来。景鹤使劲扯了扯垂下的绳子,敏捷地爬上去。

这座大宅她是第一次来,但事实上,这房子的布局,每一个房间,每一扇门窗,每一处转角,她早就细细研究过无数次。

无论是纸质还是电子版,账本最可能存放的地方,只能是安迪的书房。化妆间在三楼,书房在五楼,这个方向朝着后花园,除了巡视的保安,没人会无故往这里眺望。而且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浓密的树荫形成了大片暗影,景鹤酒红色的衣服,更不会惹人注目。

她的动作很快,再重新固定一次绳索之后,没用多久已经到了书房之外。然而,正要摸上玻璃,她突然顿住。在玻璃窗的一侧,亮着一个小小的红点,一条极细的淡淡红线正横向贯穿了整个窗户。

红外线!

若非仔细,根本无法察觉。窗户只要在这种状态下被推动,必然触响警报。

景鹤皱眉思索片刻,毅然放弃这条路。她仰头看了看上方,六楼是一个露天空中花园,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在,可以从上面的楼梯绕到五楼,再从书房的正门进去。

刹那之间就下了决定。手上用力,身子轻巧地继续往上。

一层楼的距离很短,不费什么功夫,已经上到楼顶。可是,刚刚谨慎地想要看看情形,视线甫一探出,景鹤便是心头一惊,几乎想都没想,立刻重新缩回头。

天台的四沿都植满矮树,中间有纳凉的小亭,休闲的桌椅。各类花卉丛生,在黯淡的夜色里送来幽幽的花香。

然而,此时此刻,亭下的木椅上,正有人安静地坐着,静默中似乎正遥遥望着远方阑珊的灯火。

安聿鸿!

尽管没有灯,尽管月色朦胧,尽管只有一个深色的剪影,但这个永世不会忘记的人,只需一眼,景鹤就能认出。

心突然跳得飞快。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又该怎么办?凭他的警觉性,她根本没有办法从这里绕过去,而不惊动他。

犹豫之间,有轻缓的脚步声从天台花园的入口传来。很快,就听江辰温和的声音轻柔地在夜色中响起。

“家主!”他的声音听起来少了些恭敬,多了点亲密,“你果然在这里!”

安聿鸿淡淡应了一声,开口时语气里充满某种感慨:“今晚之后,我大概再也不会踏上这里半步。”

椅子被拉开的声音,江辰也坐下来。一阵静默之后,他轻轻笑起来:“我记得,从前少主若是不开心,就喜欢来这里坐坐。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上来了呢?”

安聿鸿似乎也轻轻笑了一声:“正是因为太开心。又怎么能不来和从前告别一下呢?”

江辰没有回答,景鹤听到玻璃“叮”的一声轻响,原来两人手中都还端着酒杯。

又是一阵沉默。

安聿鸿忽道:“江辰,谢谢你!”

“家主……”

“江辰,”安聿鸿打断他的话,“若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今天。如果不是你暗中传递情报,我怎么能对那人身边的一切了如指掌,进而一步步控制安氏和暗焰?如果不是你一直配合我演戏,他又怎么会低估我的实力,给我暗中发展自己势力的机会?还有小鹤……”

景鹤的心跳猛地停止。

“多谢你一直替我掩饰,她才肯全心全意相信我。她外表柔弱,其实性子倔强骄傲,若是知道真相,只怕也不肯轻易原谅我。”

这是在说什么?!什么真相?!

景鹤脑子里“嗡”的一响,一种深层的恐惧油然升起。心里一个声音在说:快走快走,不要再往下听!可是手脚攀在矮树外的栏杆上,怎样也无法移动分毫。

江辰沉默半晌,幽幽地道:“景小姐爱家主至深,就算日后知道,想来也不会怎样的。”

安聿鸿苦笑:“我一直利用她转移那人的注意力,又诱她坠入情网,令她相信我处境艰难,全心为我所用,甚至不惜让她以身涉险,以破坏青龙会与暗焰长久以来的合作关系……如此种种,她若知道,怎能轻易原谅?”

“可家主是真心爱她!”江辰的声音带点涩然。

安聿鸿没有回答,一阵长久的死寂。

景鹤全身冰凉,双手死死地握住栏杆,如果不是这样,只怕已直接从六楼坠了下去。

这弹指刹那之间,仿佛有一百个一千世纪那么长。她恍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无边的火海中焚烧了数千年,又在刺骨的冰川下冰封了几万年。胸口空荡荡的,而脑子里无法思考任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椅子移动的声音隐约响起,安聿鸿的叹息如隔云端地传来。“江辰,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天之后,我要彻底忘掉过去一切,希望你也一样!而小鹤毕竟已是我的人,我永远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

“是,家主!”江辰的声音里有一如既往的尊敬与坚定。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夜风的呜咽在黑暗中渐渐冰凉。景鹤终于翻过栏杆,越过树丛,瘫软地伏倒在花丛边,全身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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