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门外,糜竺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团。听到将军府的下人高声传唤,有请自己入内,他那颗高悬著的心,才总算稍稍落了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书房之中,韩风并未刻意端著架子,见糜竺进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和颜悦色道:“先生,请坐。”
糜竺此刻已全然恢复了往日的儒雅风范,尽管内心波澜翻涌,面上却平静如水,仿若一湖不起涟漪的深潭。他微微欠身致谢,而后稳稳坐下。
韩风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我知晓先生此番前来,是为那锦盒中的物件。不过,我得先把话说在前头,本将军可不缺钱财!”
这话一出口,糜竺心里 “咯噔” 一下,这大将军一上来就把天聊死了。接下来可怎么谈?
他稍作思忖,拱手说道:“不知将军眼下缺的是何物?”
韩风不答反问:“糜家久居徐州,刺史陶谦难道未曾拉拢过糜家?”
糜竺明白,这种事瞒也瞒不住,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于是坦然道:“不瞒大将军,陶公前些日子确实邀在下出任徐州别驾从事。只是,在下尚未给出答复。”
韩风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我缺的,是真心归附的自己人。就拿甄家来说,他们提出以九一分成代销那些产品,还打算送家中女儿入将军府为妾,可就是不愿将家族产业迁至长安,所以我拒绝了他们。先生以为如何?”
这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糜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原本想着,要是谈判陷入僵局,自己就咬咬牙,提出八二分成,争取合作机会。
可没想到,财大气粗的甄家,抛出九一分成,甚至搭上自家女儿,都没能入得了大将军的眼。
眼下大将军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想达成合作,不仅要把产业搬到长安,还得有家中女子入府。
这可让糜竺犯了难,如此一来,糜家很可能就会沦为对方的附庸。可他心里也清楚,在这乱世之中,商人想要站稳脚跟、谋求存续,依附强大势力是难以回避的选择。
徐州的陶谦,虽说有些?者之风,可连徐州境内都搞得四分五裂,各方势力阳奉阴违,根本无力争霸天下。
反观眼前这位大将军,手段和地位都是诸侯中的翘楚,确实是值得依附的上佳人选。
商人最擅长的便是风险投资,那便投波大的!
糜竺心一横,一咬牙,当机立断,“扑通” 一声跪地叩拜:“糜家愿尊大将军为主。只是,糜家家大业大,产业都远在东海,迁移起来,只怕……”
韩风爽朗大笑:“久闻糜家奴仆、食客近万人,资产更是富可敌国。先生大可放心回去,大胆安排举家搬迁之事。我这就向陛下请一道天子诏书,同时派遣重兵进驻泰山郡。倘若陶谦敢轻举妄动,我便灭了他!”
听闻此言,糜竺心中再无顾虑,再次拱手说道:“我那舍妹,容貌还算说得过去,不知能否送入将军府中侍奉大将军?”
韩风轻轻摇头,略带调侃地说:“模样倒是勉强凑合,就是脾气太过火爆,这脑子嘛,还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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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书房大门 “砰” 的一声被撞开,糜贞满脸怒容,气呼呼地站在门口,大声质问道:“我脑子怎么了!”
糜竺吓得脸色惨白,如遭雷击,“噗通” 一声再次跪地,伏在地上,声音颤抖著说道:“大将军恕罪!舍妹不懂规矩,缺乏管教,冲撞了大将军,恳请大将军开恩,饶她这一回!”
糜贞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似是闯了大祸,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韩风猛地一拍桌案,高声说道:“看在糜先生的面子上,饶这丫头一条死罪。从即日起,这丫头便在将军府做个下等丫鬟,洗衣、做饭、扫地、倒夜壶,府里所有杂役粗活,都归她一人负责!”
糜贞一听,刚要张嘴反驳,却瞥见地上的糜竺正疯狂向自己使眼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满心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应道:“民女遵命……”
自那之后,大将军府里便多了个古灵精怪的俏丫鬟,整日里嘟著个嘴,嘴里总是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偌大的府院,杂役活计自然不会全让她一人包揽,可即便如此,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糜家大小姐来说,这些下人的活儿,也着实让她吃尽了苦头。
这天,日头正高,府里一片忙碌。糜贞瞅见伏寿在烧水,董琳正往浴桶里挑水,便像只小耗子似的,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二位姐姐,你们是不是也被那个坏家伙胁迫来当丫鬟的呀?”
伏寿和董琳对视一眼,皆是笑而不语。要说被胁迫,倒也不假,只是糜贞又怎会知晓,眼前这两位,一位曾是大汉的皇后,一位曾贵为贵妃。
见两人没搭话,糜贞还以为她们是怕被人听见,胆子更大了些,继续悄声说道:“看来二位姐姐是被欺负惨了,别怕,我帮你们出气!咱们待会儿偷偷往浴桶里撒满辣椒粉,再用花瓣盖住。等那个坏家伙一进浴桶,咱们就把他的头往水里按!哈哈哈哈哈哈!”糜贞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韩风被辣得狼狈不堪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肩膀一耸一耸的。
正笑得畅快时,旁边突然凑过来一个脑袋,轻声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糜贞正笑得喘不过气,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那家伙……哈哈哈……到时候脸就像……哈哈哈……猴屁股一样……”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旁边那人也跟着“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糜贞猛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抬眼一瞧,只见伏寿和董琳正疯狂地对自己使眼色,而身旁这人的笑声,莫名透著一股熟悉劲儿。
她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转过脸,瞬间,笑容就像被冻住了一般,僵在脸上。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她连说梦话都在骂的脸——韩风。
糜贞眼珠子滴溜一转,手指著门外,结结巴巴地说:“院……院子还没扫完呢,我……我这就去扫!”说完,脚底抹油,撒腿就要跑。
可还没迈出步子,就感觉后衣领一紧,被一只大手稳稳提了起来。她张牙舞爪地挣扎着,活像一只被抓住的小野猫,可不管怎么扑腾,都挪不动半步。
韩风嘴角挂著一抹坏笑,看向伏寿,悠悠说道:“小寿寿,你好像还没教这小丫头怎么给老爷搓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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