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陈心然感到无助,明明是来帮向雅秋解决问题,问题没解决不说,还被众人逼上梁山。
能进这所私立学校的人,非官即福,随便一个都得罪不起。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处理好,可能会给向雅秋带来巨大的麻烦。
怎么办?
陈心然不停问自己。
“陈心然,雅秋。”
一道声音混在人声里,不大,但足以接住陈心然高高悬起的心。
沈言伦如救世主降临,受着两个女生的目光。
每一道,都是开心得快哭了。
沈言伦目光漫越人群,直直落在陈心然和向雅秋的身上,确定两人毫发无伤后,才把视线转至面前的一对男女,“你们两位是这个小女孩的父母吧?”
夫妻二人眼神出奇一致,同是不屑地瞅着沈言伦,女人问:“你又是哪位?”
沈言伦的笑容很温和,“我是向雅秋的哥哥,可否麻烦二位移步,我们借一步说话。”
夫妻对视一眼,随着沈言伦走出办公室。
在走廊里,三个人背影对着陈心然,她惦着脚尖望向门外,试图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无奈隔得太远,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向雅秋蹲下,把浑身发抖的果冻抱在怀里,顺着它毛发的纹理轻抚着。怀里的小家伙,因为温柔地抚摸,逐渐地放松下来。
向雅秋抬眼时,也学着陈心然惦着脚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三个人,“嫂嫂,他们两个人这么不好对付,哥哥会不会被欺负啊?”
陈心然心里也没底,不过比向雅秋年长几岁,几年的成熟这时表现出来,“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敢。”
这回答一点也没让向雅秋放心,她年龄小,管不住自己的情绪,眼里又生出朦胧的雾水,“他们要是打哥哥了怎么办?哥哥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两个胖子。”
陈心然还来不及说话,向雅秋垂下眼,看着怀里的果冻喃喃地说:“如果他们要把果冻安乐死,怎么办?本来就是李燕恶意整它,险些让它丧命,它只不过想保住自己的生命才咬她,果冻有什么错。”
“还有,如果被我妈知道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上学了?”
向雅秋越说越伤心,眼泪像泄洪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
陈心然看着她,眼里星星点点的心疼化成了一滩柔水。她伸手,令向雅秋的头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哭,不哭,你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言伦回头时,看到这两人的模样,眉骨微蹙。
没多久,办公室里的一席人全散了,世界瞬间安静了不少。
沈言伦走过来,对着两人说:“走吧。”
“走?”陈心然满脸写着大大的疑惑,那一对夫妇前一秒还是一副食人狼的面孔,才一转眼的工夫,就变了一副模样。这样的转变,都快赶上川剧变脸,一秒钟秒换的速度了。
沈言伦扬眉,问她:“不走,你想留在这里吃晚饭?”
陈心然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脑子的问题,“他们真的愿意放我们走?意思就是他们不追究了?”
“不然呢?”沈言伦的声线里含着笑。
果然还是个孩子,情绪转变得十分快,向雅秋破涕而笑的速度令人惊叹,“哥哥你是怎么办到的?”
陈心然也很好奇,重复着她的问题,“对啊,你是怎么办到的?”
问题到了沈言伦那里,没有作答,走出办公室。
向雅秋拉着沈言伦的衣袖,卖萌撒娇,“我真的很好奇,你就告诉我嘛。”
倏地,沈言伦停在脚步,转身对她说:“我更好奇,你等下怎么跟大姨解释。”这几个字是带着玩味说出的,以至于再看向向雅秋此时的表情时,唇畔隐隐有了弧度。
向雅秋的腿有些微颤,“什么?我妈会来?”
沈言伦骨节分明落在向雅秋的头上,轻拍了几下,“好自为之。”
向雅秋一声不吭地跟着两人的身后,等待妈妈的制裁。
没有走很远,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中等餐厅里选了一个包间。
餐厅包间里,一片肃静。
向雅秋选在离大姨最远的直线距离坐着,但再远的距离,也阻隔不了大姨射过来的锐利目光。她拉了拉身旁沈言伦的衣角,请求救援。
沈言伦打破沉默,将身下的购物袋拿起,放在桌面,“大姨,这是心然送你的礼物,本来打算过几天去看你的时候给你的,既然现在遇到,就先给你吧。”
好在礼物一直放在车里,有礼物哄着她,她就算会为难向雅秋,也不至于太过。
大姨自然知道沈言伦的用意,“言伦,你不必为这个无法无天的人打掩护,今天不好好教训她,她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向雅秋的头都不敢抬一下,一直闷闷的,只求亲妈能高抬贵手。
沈言伦的眉眼间没有任何的波痕,把话题往自己的意思上引导,“大姨,这可是心然选了整整一天的礼物,你看都不看一眼,你这个有颗玻璃心的外甥媳妇,可是会很伤心。”
听到外甥媳妇四个字,大姨的眼里闪着光,但在沈言伦脸上捕捉不到信息,又觉得可能只是一时的骗术,毕竟沈言伦有前科,在这家伙嘴里她听不到半句实话。
“心然,外甥媳妇可是真的?”
沈言伦一听大姨这么问,知道战术成功,目光落到陈心然身上,眉头一挑,示意她。
陈心然接受到沈言伦的眼神,但眼里起了迷雾。为了转移大姨的视线,连媳妇这种谎话都说得出,但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附和。她犹豫了几秒后,点头,“是真的。”
大姨简直不要太高兴,连问:“准备什么时候领证?”
“快了。”沈言伦不假思索地回答。
光线里,陈心然美丽的脸庞暗沉了几分,明知是为了掩人耳目放出的烟雾弹,可为何听到那句快了的时候,心里会莫名地激起波澜?
当然,桌下还有一个小动作,陈心然和大姨都没看见。
一只小手的掌心覆上了一只大手的掌心,结盟成功,摆脱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