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和消息层出不穷的茶水间，最近很不太平，以前的一些闲散碎语，如今换成专对一人的议论。
Maria端着水杯走到茶水间门口，顿时停下。
屋内窃窃私语的声音，格外揪心。
一部的万西：“最近沈总把Maria的工作都分给陈心然，该不会是想把助理的位置交给陈心然吧？”
另一个女人凑近万西说：“我可听说Maria和合同丢失的事情有关，可能是沈总查到了什么，特意架空Maria。”
此时万西惊讶万分，“Maria对沈总可谓是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对沈总不利的事情？”
女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Maria私下在做什么交易呢？”
门外的Maria险些杯子没有拿稳，内心跟着杯子的翻转起伏不定。
类似的闲言闲语，总能不经意间传入她的耳里。她偷了合同的传闻在公司里传开，想必沈言伦也听到此消息。
攥紧拳头的瞬间，理性告诉她，该找沈言伦谈谈。
十一层办公室。
沈言伦刚刚结束春季联展合同的总结会议，会上的指责与质疑令他身心疲惫不堪，做了太多无谓的解释，想不累都很困难。
他站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支烟，俯瞰这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这会儿的烟和以往一样，任其燃着，不曾往嘴里送过，只是要熄灭时，随意走动。
Maria在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迟疑近十分钟，终于鼓起勇气拉开那扇仿佛隔离两个世界的门，只要门一开，她即将万劫不复。
Maria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站在沈言伦的身后，掌心被指甲攥得生疼。
在沈言伦夹在手中的烟烧到头，她依旧沉默着。
沈言伦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缓缓转过将她埋在阴影里的身子，很淡的眼神睨了她一下，“什么事？”
Maria低着头，不敢与他的眸子对视上，像是只要看他，就会被他看穿自己似的。她理了理暗自打过很多次的腹稿，启唇的那刻还是困难重重。
她对面的人似乎也不急，给足她时间。
她咬住下嘴唇，可能是咬得过重，尝到了丝丝的血腥味，双唇张开，下唇一片通红，“春季联展的合同是我故意给陈心然，趁你不在的时候，让她拿到你的办公室。”
说出隐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却没有得到半点轻松。
抬眼，看见沈言伦眉宇间毫无波痕，就连一丝的表情都没有，只是那样地看着她，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Maria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淡定，或者说他早已洞悉，只等着她开口。
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就是不曾对你说一句话，依旧令人自觉到身陷囹圄，危机感迫使自己道出事实。
“继续说。”比起早知的事情，沈言伦对下文更感兴趣。
Maria神思恍惚，看着这张甚是好看的脸，他的眸色暗淡，藏着一种看不透的冷清，“合同不是我拿的，我发誓。”
沈言伦挑眉，“是谁？”
Maria跟了他四年零十个月，从未像现在这样如履薄冰，不知为何，此时两人对面站立，周遭都被沈言伦的气息挡住。
那气息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将人化成一滩尸水。
Maria想留最后一线给自己，毕竟李凌旋的警告历历在目，只是面对这样强大的气场，她无法自控，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字，“李凌旋。”
沈言伦听到后，脸彻底地阴沉下去，眼眸眯成一条缝，眼角里都透露出不悦。
他不奇怪李凌旋会这么做，她对陈心然的敌意早就路人皆知，只是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可以轻易被买通。
沉默片刻后，沈言伦开口，“你是觉得在我身边没有出路，想要另谋他人？”
Maria听到这话时，被惊讶堵住了喉咙，她没有想过沈言伦会认为她是李凌旋的人，忙着解释，语气里十分焦急，“当然不是，我只想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她都想。
沈言伦脸上出现不知名的表情，像是在笑，“你就是用背叛来告诉我，想待在我身边？”
“沈总，我知道我之前做的……”
花了好一番工夫解释，却怎么说都像是冠冕堂皇的话，听在沈言伦耳里更甚。
沈言伦的喉结动了动，终从那里发出冰冷的声音，“你自己提交离职报告，以后不用来上班。”
这话像是一把刺刀，准确无误地刺进Maria的心里，将包裹着心脏的保护膜全部扎穿。
她爱沈言伦，是无法见光的秘密，必然就不可能解释清楚此事。
就算解释得清，换来的结果还是一样，沈言伦不可能允许一个背叛过他的人，继续留在他身边。
也正是因为这份爱，她强迫自己说：“好，我明天就提交离职报告。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李凌旋讨厌陈心然，不像是嫉妒那么简单。”
沈言伦的眉眼在这时蹙在一起，定定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半晌，Maria捋好情绪才说：“自从得知李凌旋别有目的后，我便跟踪过她一段时间，我发现她会常去一家医院，就是陈心然常去的那家医院。李凌旋每次会在十三楼的病房外站上一段时间，不过我没有见她进去过。”
李凌旋去看那个人？她和那个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他回到柔软的办公椅上，平静地看了一眼Maria，“我知道了，你走吧。”
这句走，就是真正的再见，再也不见。
Maria颤抖的手在环绕着工牌的布质挂绳上，良久，才将其取下，轻放在沈言伦的办公桌前，“言伦，再见。”
换下惯有的称呼，取而代之的是一直想要叫出的亲密昵称，只是没想到，这一改口竟是离别。
Maria迈出沉重的脚步退出办公室后，又恢复到了一片安静。
有那么几秒，沈言伦望着被掩上的门略微出神，从Maria嘴里叫出昵称，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回神时，将桌面上的手机拿到手里，拨打私人侦探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方等待沈言伦发号施令。
沈言伦：“查一下李凌旋和医院那个人的关系。”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