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明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很快，他神色缓和，露出一抹洒然的笑容。
他伸出手，带着几分宠溺又没好气地捏了捏李暮雨的脸，开口说道：“小丫头，别看我模样年轻，可今年我都四十好几，这年纪都能当你爹咯，以后啊，这种傻话就别再说了！”
这是玩笑话，也是林霄委婉的拒绝。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李暮雨对自己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情谊，甚至连这份情愫是什么时候萌生的，林霄都一清二楚。
只是，自始至终，在他心中，一直都把她当自家小妹一般。
他对她只有兄长的关怀，至于男女之情，林霄从未有过丝毫念头。
李暮雨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与倔强，说道：“你是逆虚境强者，寿元近乎无限，区区四十余岁，不过是你人生短暂一瞬罢了。”
“你是故意拿年龄搪塞我吗？而且年龄又算得上什么？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我的心意从未改变。”
林霄顿时一阵语塞，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搐了几下。
便在这时，又听李暮雨轻声说道：“当年若不是你来到北陵城，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朝歌半步。”
林霄无奈地苦笑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思绪也随之飘回到以前。
当年，林霄筹备首次北伐，然而汪进升却固执己见，死活不同意出兵，此事一度陷入僵局。
后来，林霄偶然得知汪进升的女儿流落民间，为了让他欠下自己一份人情，以便顺利推动北伐，他动用了红鸾仙宫的力量，历经波折，终于寻到了李暮雨的下落。
彼时的李暮雨，只是北陵城某家族收养的养女，在那家族中，她受尽了委屈折磨。
直到十六岁，才好不容易勉强达到淬凡境。
而且为了争夺修炼资源，她得罪了家族里的某位小姐。
那小姐也是心狠手辣，想出一条毒计，打算将李暮雨送给山上的邪宗宗主，充当修炼炉鼎。
好在林霄及时出现，将她救了出来，送回了朝歌。
即便李暮雨回到了朝歌，回到了宰相府，她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宰相府中，大小姐与二小姐本就心高气傲，瞧不上这个突然归来的“外来者”，自她踏入府邸那一刻起，便处处看她不顺眼，变着法子地排挤打压她。
李暮雨的生齂早就病逝，这使得她在宰相府中更是无依无靠，毫无地位可言。
举目无亲，形单影只，所到之处，尽是冷漠。
后来，林霄听闻了李暮雨的处境，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
出于关怀，他特意几次前往宰相府。
每次去，都会带上不少?药。
不仅如此，林霄还将红鸾仙宫的修炼功法——《红鸾心经》传授给她。
虽说林霄并未正式收李暮雨为徒，可从传授功法到平日的关怀指点，方方面面来看，他也算得上是李暮雨的半个师尊了。
念及这些过往种种，林霄不禁幽幽轻叹一声，目光中满是温和无奈，轻声说道：“暮雨，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
然而，过了好一阵，李暮雨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情形让林霄不禁有些动怒，他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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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雨紧咬银牙，双眼微微泛红，内心似乎是在挣扎。
只见她的双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开。
良久，她忽然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霄，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你现在修为尽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林霄愣住了，拳头不禁攥紧。
但李暮雨选择了无视，而是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我不听你的话，你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林霄面色一沉，忍不住沉声喝道。
李暮雨在说出那番话后，整个人像是完全放开了一般。
她眼中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意，说道：“我一直都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
“以前的你，光芒万丈、强大无匹，站在你身边，我总会觉得自己太过渺小，配不上你……”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暮雨轻声说著，缓步到林霄身旁，轻柔地把手搭在他肩上，仰头凝视他，眼中满是眷恋，“你现在需要人照顾，别赶我走，好不好？”
……
林霄缓缓合上双眸，疲惫之色如阴霾笼上脸庞。
李暮雨说的不错，如今的他，修为散尽，折翼之鸟，毫无反抗之力。
哪怕是淬凡境的武者，都能如踩蝼蚁般轻易将他碾压。
正自黯然，搭在肩头的那只手，开始轻轻挪动，仿若春日微风，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抚上他苍白如纸的脸颊。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却透著彻骨的冰寒，指尖所触之处，让林霄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霄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带着愠怒问：“你在做什么？”
李暮雨浅笑着，柔声道：“从前你高高在上，我倾慕却不敢靠近，连碰你都没勇气……”
“所以现在胆子大了？”林霄强压怒火反问。
谁知李暮雨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像是藏着万千星辰，坦然说道：“对啊……现在敢了！”
说著，她的手指沿着林霄的脸颊缓缓下滑，如同羽毛拂过，最终停留在他的下颌处。
轻轻抬起他的脸，两人目光交汇，她微微凑近，呼吸温热，带着一丝俏皮，低声道：“如今的你，不再遥不可及，我自然要……抓、住、机、会！”
林霄心中好像堵了一块巨石，别扭得难受。
虽说他是穿越者，有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灵魂，但骨子里，他不喜欢女人对他用强。
而且穿越到这个世界将近四十余载，漫长的岁月早就磨平了他心中那些关于儿女情长的浪漫幻想。
如今的他，对男女之间的情愫，根本没了以前的兴致。
在他看来，那些风花雪月之事，还不如他的北伐大业或者兵书著作来得重要。
所以，面对李暮雨这般近乎倒贴的主动举动，他心中非但没有泛起丝毫激动与欲望的涟漪，反而满是憋屈与无奈。
憋屈，源自他无法掌控眼前局面的无力感！
无奈，则是对李暮雨炽热情感与自己冷淡态度之间落差的喟叹。
终于，林霄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局面，伸出手，有力地扣住了李暮雨的手腕。
他眼眸一寒，冷声道：“回去，别逼我再说第二遍！”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今天你踏出这个门，我们之间依旧可以维持从前的关系，无论是朋友还是……半个师徒。”
“但如果你执意不走，那么从今往后，你我便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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