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姜长林顿时眉头微蹙，姜临轻声道：“这段时日我受文优先生教导，又听闻陛下欲推行科举之事。”

“文忧先生说，陛下与三大世家争斗，二叔作为陛下的宠臣，犹如马前卒。”

“三大世家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竟有此事！”姜肃的脸上带着几分愠色，猛地拍案道：“这三大世家世受皇恩，不思为国出力，反倒是与陛下针锋相对。”

“简直是欺人太甚！”

姜长林却是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不错，你这位先生身处江南，却能看清朝中局势。”

“是个人才！”

“是啊！”叶漓也是称赞道：“夫君总算是办了件靠谱之事。”

“？”

姜肃一脸的茫然，还有些闷闷不乐，我在这抨击世家，你们不仅不附和，反倒是关注一个小小书生，真是……

“抽空带先生让爷爷见见。”

“是。”

姜长林稍作沉思，轻声道：“老二那边……”

“爷爷！”

姜临再次接话道：“如今崔御史身居右相，而二叔在其帐下任职，定是处处受制。”

“若是能将崔家搬倒，不仅能给二叔扫除障碍，顺带还能牵连到江南郡尉崔原，同时为父亲争取一个晋升的机会。”

“没那么容易。”

姜长林揪著胡须，沉吟道：“崔家先祖乃是开国原勋，如今在大衍根深蒂固，想要扳倒崔家，又岂是那般容易？”

“也对……”

姜临只是长叹一口气：“除非谋逆或通敌叛国之大罪，怕是很难……”

“谋逆！”

“通敌？”

姜长林和叶漓同时抓住了关键词，老爷子心想着，让崔家谋逆这事儿容易啊！

叶漓却是心中盘算，派人和崔家接触一番，岂不是就能算作通敌？

姜临观察著两人的面色，便知道自己已经点到了，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意：“爷爷，你不知道，前日郡学被烧，传闻乃是郡尉崔原派人所为。”

“听说这崔原啊，只是崔家的一个纨绔子，贪财好色，虽然搬倒崔家不容易，可搞垮一个崔原，只要抓住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也并不算难！”

“哈哈哈！”

“我孙儿天生聪慧，懂得灵活变通，比你爹爹强多了。”

姜肃再次无辜躺枪，正欲开口辩解，只听老爷子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临儿啊，你可不要学你爹，读书读成了傻子。”

“为国尽忠，忠的不是列国皇室，而是天下百姓。”

“明白了吗？”

“爷爷，孙儿记住了。”

“不错！”

姜长林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家孙儿比两个儿子可强多了，老大过于死板，典型的书呆子，老二虽比老大圆滑世故些，却不能独当一面。

“看来要找个机会，在崔家上做做功夫了。”

……

崔府。

郡尉崔大人正在阁中与两位美婢畅饮，老管家迈著小步走上前。

“公子，事情办妥了。”

崔原挥了挥手，让侍人们下去，才看向管家：“他们答应了？”

“是！”

“哈哈哈！”崔原的脸上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算他们识趣，送来了多少银两？”

“两千余两。”

“什么！”

崔原猛地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怒色：“他们当本公子是傻子不成，一个月就四千两的利润？”

“公子……”管家看着崔原暴怒的神色，连忙道：“不是一个月，是一日的利润。”

“一……一日两千两？”

“是！”

“这……他娘的，一个酒楼，一日便有四千两的利润？”

“呃！”

管家一时间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稍作思量后才道：“公子，他们准备每日一送，小人以为不妥！”

“有何不妥？”

“若是我崔府与天然居往来频繁，难免惹人注意，况且，他们答应的有些太痛快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呵呵！”

崔原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怕什么，我崔家在大衍屹立七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还能畏惧一个小小的酒楼？”

“本公子倒是觉得，要他五成利润有些少了……”

“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这座酒楼的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

管家离去之后，崔原眯著双眼，手中捏著一颗葡萄：“日入四千两……这座酒楼本公子势在必得。”

“哪座酒楼能日入四千两？”

一道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空旷的阁楼中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身影，一袭黑袍，黑巾蒙面，仅露出一对幽深的双眸。

“你……你是谁？”

崔原面色大惊，连忙喊道：“来人啊！”

“崔大人不用喊了，在下能够进来，说明外面的人都已经倒下了。”

“你……你要做什么？”

“和崔大人谈一笔噷易。”

“噷易？”

崔原心中惶恐不安，可面前这黑衣人手持一把匕首，给他十足的压迫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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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想向崔公子购买百套甲胄。”

“甲胄？”

他身为江南郡尉，不仅掌控著江南的数千郡兵，连同武库军备一系列军资都归他掌管。

“不知阁下何人，购买甲胄为何所用？”

“这就无需崔大人费心了，你只需回答可或是不可。”

黑衣人上前，挥了挥手中的匕首，眸中带着一抹森然的杀机。

“不……不行！”

“私自贩卖军械可是重罪……”

“不行？”

黑衣人上前，手中匕首寒芒一闪，直接架在了崔原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崔大人可要想清楚了。”

“贩卖些许甲胄，对于崔家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可若是让在下难以完成今夜的任务……”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若是合作能谈成，今夜咱们就当未曾见过面，你依旧是你的江南郡尉，井水不犯河水。”

“否则！”

黑衣人稍稍用力，匕首的锋芒间已经渗出了一抹血迹，崔原的身躯都微微发抖：“你……我……”

他的脸上充斥着一抹纠结，正如黑衣人所说，百套甲胄，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是事情泄露，以崔家的势力，足以保他全身而退。

更何况，他如今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准备作价几何，皮甲还是铁甲？”

“自然是铁甲！”

黑衣人语气淡然：“每套给你作三十两，在给我备上一百?剑。”

“这……”

崔原心中盘算一番，一套铁甲也就十几两的成本，就算是配上百把长剑，一套也能赚上十余两，这生意倒是不亏。

只是他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万一日后生了祸端，倒也是麻烦事。

“嗯？”

黑衣人的匕首再次动了动，崔原连忙应声道：“大人勿慌，本官答应便是。”

“去办吧，天亮之前将甲胄送至城北，银子自会给你送来。”

“这……”崔原有些犯了难：“大人可否容我两日时间，毕竟天色已晚……”

“今夜能不能办？”

“能，能能……”

崔原已经汗流浃背，急忙应下，黑衣人淡淡的道：“不要耍花招，我能入你崔府来到你跟前，自然是有十足的底气。”

“若是今日之事搞砸了，我只是丢了一条贱命，可我背后之人，定不会罢休。”

“是……”

“去喊人吧，当着我的面将事情办妥。”

片刻后，崔原喊来一位亲信，持自己官印去武备库调动甲胄，黑衣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崔大人办事雷厉风行，在下佩服。”

“告辞了。”

黑衣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崔原却是面沉似水，坐在大殿之中，忍不住骂道：“该死的畜生，第一次有人敢挟持本公子……”

“我来晚了吗？”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崔原顿时毛骨悚然，这是一女子的声音。

“看来，今夜大人不止要付出第一次，第二次也没了哦。”

他僵硬的转过身，只见面前多出一道曼妙的身影，那是一位面覆轻纱的女子。

一把长剑直接架在了他的脖颈上，玩味道：“崔大人，方才可是有人来过？”

“你……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和崔大人谈一谈合作。”

“你！”

崔原已经有些欲哭无泪了，他堂堂崔家公子，何曾如此的憋屈过？

崔府不是没有护卫，恰恰相反，作为崔家的直系，他身边不乏高手护卫，可今夜不知怎的，竟接连有两股势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姑……姑娘，有话好好说。”

“能答应的，本官绝无二话，姑娘能否先将剑放下？”

“不能。”

“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我大启在江南缺一颗钉子，我家主人思来想去，唯有崔大人最为合适，不知崔大人以为如何？”

“什么！”

崔原面色骤然一变，脸上的惊慌之色都瞬间少了几分：“你……你是大启之人？”

“怎么？”

“崔大人对我启人有什么看法？”

“不……不敢！”

崔原吞咽了一口唾沫，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两月前，天衍卫是你们所为？”

“不错！”

女子大大方方的认下，接着开口道：“崔大人，可愿效劳？”

“这……这可是通敌叛国啊！”

“若是此事泄露，我崔原怕是要粉身碎骨啊！”

“大人的意思是，不愿意喽？”

女子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崔原的脖颈处再次溢出一丝血迹，依旧是方才那个位置……

“我……”

崔原心中已经将这女子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可嘴上却是丝毫硬气不起来，人家剑已经架在自己的脖颈上了，还能有何话说？

“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答应！”

“不错，大人是识时务之人，待我大启铁骑灭衍，便是崔家飞黄腾达之日。”

“签下投名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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