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河水接沧江,直通大衍河,不仅沿途景色优美,更是大衍最为重要的水运通道。
河水穿城而下,流淌至巫山脚下,河畔的垂柳随风摇曳,不远处有一片旷野,因此处地势较低,河水多次泛滥成灾,这片本该成为农田的沃土,如今成为一片世外桃源。
姜临自城中乘船,沿河而下,河岸上行者不绝,有车马绑着彩绳,或是锦簇的花团,多为年少男女,结伴踏青。
这也是寒食节的习俗之一,寒食节起源于上古祭祀,发扬于春秋时期,为纪念晋国名士介子推,这一日不仅民间禁火,还要饮寒食。
姜临不知道,李清照早上那小小的食盒里,装载着少女一个日夜的忙碌,不仅有糕点,还有她苦学数日才做成的梅花粥。
因为寒食节不得生火,李清照昨日黄昏便开始忙碌,一直到接近午夜。
天刚亮时,她便起来梳妆打扮,今日郡学的一众才子佳人要到巫山踏青,李白还特意告诉她,带上姜临,她没和大部队一起出发,而是先来到了姜府。
谁曾想……
“哼!”
“臭姜临,你对不起本姑娘的半日辛勤。”
李清照将小雅赶到一边,独自一人坐在河畔,嘟著小嘴儿,有些闷闷不乐。
“清照。”
随着一声呼喊,一道倩影走到她的身后,脱下鞋子,顺势在她的身旁的石块上坐下,两人的玉足在水中轻轻踢起水波,身后是那摇曳的垂柳,映衬著一双绝美的容颜。
蔡琰与李清照
“怎么……还在为你的小情郎生闷气啊!”
李清照听到‘小情郎’忍不住耳根发红,还不忘反驳道:“什么小情郎,我才没有!”
“文姬,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坐着,郁郁寡欢的,便来看看你呀。”
“呜呜,文姬你真是太好了。”李清照一脸感动的揽著蔡琰的胳膊:“这该死的臭姜临,我昨日精心准备了糕点还有梅花粥,一大早给他送去。”
“他竟然起都不起,甚至还在梦中寻花问柳!”
“呃!”
蔡琰神色怔怔的望着她,一下子便抓住了重点:“你进他的寝居了?”
“我……”
李清照的脸颊一下子便红透了,语气也是弱了几分:“他的丫鬟没把他叫起来,我就进去喊他起床。”
“然后呢?”
“就听见他说一些梦话,还嚷嚷着要换一个。”
“扑哧!”
蔡琰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看来这位姜公子也是一个风流浪子啊!”
“哼,气死本姑娘了。”
“我要三个月……三天不理他!”李清照气鼓鼓的道。
“三天……是不是太长了点?”
“也对……”李清照话刚出口,瞬间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着那标志性的贱兮兮的笑容,眼眶瞬间湿润了:“姜临,你这个混蛋!”
“你来干什么?”
姜临来时,李清照看他
蔡琰也是笑吟吟的看着两人,起身打趣道:“清照,你方才可是说了,要三天不理他呢。”
“哼,我永远都不理他,文姬,我们走。”
李清照一脸傲娇的揽著蔡琰的胳膊,直接朝着不远处正在围坐谈笑的众人走去。
姜临有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我说梦话了吗?”
“文姬,方才那女子莫不是……”
……
“李小姐,见到姜兄了吗?”苏轼看着李清照和蔡琰两人回来,没见姜临的身影便问了一句。
“不管他,让他去和青楼里的姑娘玩去!”
看着李清照似有些赌气,孟浩悄咪咪的对着苏轼道:“看来这是和姜兄闹别扭了。”
“浩然兄,太白今日怎么没来?”
“别提了,昨夜在锦凤阁与四大花魁斗诗,喝的酩酊大醉,现在恐怕还没醒呢。”
高适也是露出一抹苦笑:“太白的爱……好不算多,唯诗酒剑耳,昨……昨夜连作十余诗,引得锦凤阁花魁相争。”
苏轼闻言愣了下,略带钦佩笑道:“太白兄才是真性情也,宛如天上谪仙下凡,游戏人间。”
“羡慕。”
陆游瞄了一眼不远处和李清照等人说笑的唐婉,小声哔哔道。
苏轼略带遗憾道:“可惜,昨日有事不能亲临,否则又能一睹太白兄绝世之风采!”
“快看,姜兄来了。”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位眉眼含笑的英姿少年郎大步上前,微微拱手道:“抱歉诸位,姜临来迟了。”
“哈哈,姜兄来的正好,快坐快坐。”苏轼一脸激动的拉着他坐下。
高适也是结结巴巴道:“姜……姜兄,喝喝……”
“呵呵?”
姜临愣了一下,高适为何无缘无故嘲讽我?
“喝点……什么?”
高适面色憋得涨红,才说完一整句,指了指一个简易木桌上摆放的各种美酒!
“哈哈,春风抚人醉,何须借酒催?”
“姜兄大才,出口成章,既然不愿以酒助兴,咱们便以诗会友如何?”孟浩然看向身边几人,接着道:“就以姜兄这句诗为开头。”
“每人一句,谁若是接不上……”
“罚酒一杯!”
“好!”
“有趣,真是有趣至极!”
几人当即应下,独留下姜临神色发怔,不是,你们不要用你们的职业挑战我的爱好啊!
“既然如此,就孟兄先来吧。”
“好!”
孟浩然稍稍沉吟,目光透过河畔垂柳看到河岸对面,漫天飞舞的纸鸢张口便来:“柳帘垂金络,纸鸢破天帷。”
“好接,接下来看我。”苏轼胸有成竹道:“邻女启封火,鬓颤杏花微。”
“提篮出复怯,裙红可胜绯。”
陆游也是早有准备,几乎是没有停顿便接续上来。
轮到高适时,他蹙起眉头,似乎略有疑惑,怎么接着接着就接到女人身上去了。
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官道,不由眼前一亮,张口吟诵道:“香碾官道裂,马嘶溅琼瑰。”
“你们在玩什么啊?”
蔡琰拉着李清照凑了上来,唐婉也是笑意吟吟的在陆游的身旁坐下。
“我们在作诗,一人一句,接不上喝酒。”
“有趣!”蔡琰眼前一亮:“带我们一个!”
一边说著,扯了扯李清照,拉着她在姜临的一侧坐下。
“行,正好又到姜兄这了,就从李姑娘开始吧!”
于是,孟浩将方才的诗句复述一遍,李清照瞥了姜临一眼,张口吟诵道:“稚子逐蜜影,银线缚云归。”
“蔡姑娘。”
蔡琰也是含笑点头,随后神情戚戚:“荒冢纸钱湿,青烟化蝶飞。”
唐婉同样面露忧伤:“老妪指旧冢,新草覆陈灰。”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姜临,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咳咳,我对不出来了,就由清照代我对上一句吧。”
“嘁,找你的梦中情人去啊,找我干嘛。”
她嘟囔了一句,有些幽怨的看向姜临,突然开口道:“家有薄情郎,午时尚酣睡,婢子叫不得,梦与美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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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姜临刚喝到嘴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直直的盯着李清照,这尼玛作个诗还能扯到他昨夜的梦上?
“哈哈哈,妙极!”
“不会是姜兄吧?”
“不会吧……”
众人一番挤眉弄眼,对着姜临坏笑。
“只是不知姜兄梦中与哪位情人幽会?”
“哈哈哈!”
姜临幽幽的看了李清照一眼,这女人还真不讲道理,不就是做个梦嘛!
他能控制自己的思想行为,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梦境。
前世谈了一个女朋友,梦到他出轨了,便要和他闹分手……
“恢儿!”
一道马嘶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一个商队押着数十马匹正在朝着江南郡的方向驶去。
姜临连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卫青:“拦下那个商队!”
见姜临起身,神色激动,李清照连忙关切问:“怎么了?”
“我过去看看。”
姜临抬脚便朝着官道走去,卫青则是快步上前,拦下了那商队。
李清照连忙追上姜临的身影,苏轼看向众人道:“咱们也去看看吧。”
“好!”
姜临走到近前,商队的人严阵以待,目光不善的看着卫青。
“小友,这是何意?”
商队的头目乃是一个中年人,身后站着数十镖师,神色警惕的望着他们。
“冒昧拦道,多有得罪。”
“敢问阁下,这些马匹卖吗?”
“你要买马?”那商队头目也是愣了一下。
“不错,这些马匹成色不错,正好家中生意需要。”
“你要买几匹?”商队头目打量著姜临的衣着,观察他的神色一边开口道:“这些马匹可是遂阳马,可是价值不菲啊!”
姜临望向马群,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良马,中原七国,大盛,大启,大苍都有适合放养马匹的牧场,大商则是兵锋正盛,直接在北境圈地牧马,东雍可与北境异族交易,马匹也不算稀缺。
至于南洛,受地理限制,马匹根本施展不开,需求量不大。
唯有大衍因耕地稀缺,地理因素,夏季气候炎热等问题,马匹极为稀缺。
听贾诩说,偌大的大衍朝,马匹总数也不过?万匹,多为军用,这也是大衍这些年屡战屡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先皇在位时,也曾推行过马政,让农户领养小马驹,养成之后再贩卖给朝廷,结果每隔几年,不仅马匹没有养成,反倒是搞得民间怨声载道。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此遇到数十匹良马。
遂阳马,出自大盛遂阳郡,也是大盛朝军马的主要源地,但马匹是战略资源,各国对马匹的管控都极其严格,极少有良马流于民间。
更别说运送到大衍,这行商确实有几分能耐。
“这些马匹售价多少?”
“劣马三十到三十五两一匹,良马七十两到八十两一匹,还有三匹血统种马,每一匹都要千两以上。”
“贵……太贵……”高适摇了摇头道。
孟浩也是点了点头,看向姜临道:“姜兄,我们三人在大启买了三匹良马,一匹才也才三十余两。”
“嘿嘿!”那商人笑了笑:“二位公子也说了,那是在大启。”
“天下人谁不知道,大衍缺良马,而且是稀缺急缺,也就是我不想往永安跑了。”
“若是到了永安,这一匹良马,我至少也要卖上百两。”
“他说的不错。”姜临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这一塿有多少匹马?”
“劣马十二匹,良马五十三匹,血统种马三匹,小马驹十五匹。”
“我全要了。”
姜临看向卫青,道:“兄长,你带着他去找文和,让他来安置这些马匹。”
“是!”
“公子,你不是在寻我开心?”
“自然不是。”
姜临摇了摇头,对着商人微微拱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苏双,马匹贩子,当不得公子行礼。”
“你比我年长,我便唤你一声苏兄,不知苏兄你可还能运来良马?”
“那是自然,在下以此营生。”
“好!”姜临也是有些惊喜道:“从今日起,不管你能弄来多少良马,我全都要了。”
“当真?”
“嗯!”
姜临重重的点了点头,指著卫青道:“他会带你去交易马匹。”
“好!”
两人谈拢之后,姜临指著一群良马,看向苏轼等人道:“诸位,一起纵马高歌如何?”
“姜兄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孟浩看着姜临惊叹道,苏轼也是面露喜色:“姜兄,当真能策马呼?”
“牵上十匹良马,咱们赛马去!”
“哈哈哈,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们都是乘船来的,江南自巫山船可直达山脚,所以事先并没有准备。
却不料,姜临财大气粗,竟是直接购买了数十匹。
“诸位当心些,这些马刚驯服没多久,性子还有些烈。”
“好!”
姜临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来到不远处的草地上,李清照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姜临,我也要。”
“你会骑马?”
“不会。”
李清照摇了摇头,上前一步道:“你带着我骑。”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你!”李清照羞恼道:“不骑就不骑,哼!”
“诸位,我们奔到山脚下再回来,谁先回到此处,便可为胜,如何?”
“好!”
众人纷纷点头,无论是孟浩然还是苏轼等人,都会骑马,只是如今的马匹只有两件套,低桥马鞍以及单边马镫。
马镫还是布制的,仅用于上马。
至于马蹄铁,尚未出现!
姜临的马术是卫青教的,在城北竹院时,没少和卫青赛马,如今也算是得心应手。
“来,上来吧!”
姜临走到马头一侧,对着李清照挥了挥手。
“算你识相!”
姜临扶著李清照上马,随后翻身跃上,将其揽入胸前,看向众人笑道:“诸位,年少春衫薄,纵马且高歌!”
“驾!”
蔡琰望着面前这一对金童玉女策马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艳羡,她何时才能寻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啊?
……
姜临与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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