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长茹卖画(1 / 1)

赵长茹不得不承认,许母改过的运动服,确实比较符合当世的审美。

八顺穿上不丑了的新衣裳,终于又露出没门牙的天真笑容。

赵长茹陷入沉思。

看来服装的样式还是得基本满足当世受众的审美。

玉娘是这方面的好手,不用太过担心。

但那染布——

且先做单色渐变染色,一点一点提高大众接受度,该是比直接推出五彩花布来得好。

两件衣裳,许母改得辛苦,因她眼睛不好,看针线费劲。

好不容易将八顺与六福的两件衣裳改好,再要帮赵长茹改,赵长茹不让。

“娘,我不嫌丑。”

这可是她亲手画样定做的,她自个儿当然是不会嫌的。

“娘,你把眼合上。”

“咋?”

“合上嘛。”

许母笑着合上眼。

赵长茹搓了搓手——

替许母做起了眼保健操。

“娘,往后眼睛不舒服的时候,便像我这般揉一揉……”

半晌,赵长茹一套做完。

许母缓缓睁开眼,眼中渐渐聚满惊喜。

“长茹,让你揉了这两下,真就舒服多了。”

赵长茹笑了,“娘,我再做一遍,你照着学一学。”

又招呼八顺与六福,“你俩也学着,保护视力,从小娃娃抓起。”

“第一节……”

许母与六福都学得像模像样,就八顺还赌着气呢不情愿学,两只短短的手指头戳着脸蛋儿揉

赵长茹失笑,抓着他的两只手指头,送到他的眼眶下,“揉这儿。”

八顺哼一声,手往下滑,揉起了鼻翼两侧。

赵长茹无奈摇头,提醒道:“再揉都快插进鼻孔去了。”

许母闻言开怀大笑,六福也跟着笑,剩八顺瘪着嘴,两只小手指渐渐往上爬,停在眼眶旁。

教完许母三人,赵长茹也不忘拉着许元景学。

“错了,错了,这拇指该按在太阳穴上,然后食指弯曲……”

赵长茹拉着许元景的手教得认真。

她隔着伏案而站,上半身越过伏案,探向伏案后的许元景。

因着这个姿势,许元景垂眼,便能看见一截白细细的脖颈,往下鼓囊囊的——

赵长茹把着许元景的手放好位置,温柔轻声道:“闭眼。”

许元景恍然惊醒,猛地闭上眼,脑中却再挥不去方才所见的景象。

看着刮着眼眶,脸蛋红红的许元景,赵长茹不禁莞尔。

这晚,许秀才没等自家娘子上门吹灯,便早早心猿意马地睡下了。

本想着睡上一觉,便可摆脱脑中的旖旎,却不想,竟——

许元景自梦中醒来,便觉着身下一阵濡湿。

再想到梦中景象,竟又起了反应。

“相公,你醒了吗?”

赵长茹突如其来一嗓子,吓得许元景一抖,连忙挺身坐起,将脏污的床褥裹着一起,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醒、醒了。”

慌乱收拾一番,许元景局促地步出房间,不给赵长茹进入偏房的机会,便连忙将门给掩上了。

赵长茹狐疑地看一眼紧闭的木板门。

小秀才又藏了啥秘密?

“婶儿,快些!”

已经做了两遍热身运动的八顺等不及了。

赵长茹放下心中的疑惑,带着八顺六福跑圈去了,叮嘱许元景自个儿先活动活动,再加入晨跑队列之中。

许元景慌忙点头,待赵长茹带着孩子们跑到院子后面时,他便立时钻进房中,手忙脚乱地将脏污的床褥换下,裹紧塞进木头箱子里,做完一切才终于松了口气。

赵长茹发现今日的许秀才精力特别旺盛。

往前只要她停下,许元景必定也不会再跑了。今日她估摸着比昨日多跑了一公里,许元景虽落下两圈才加入队列,却也是比往日跑得多上些的。

赵长茹身体机能提升了,跑步都不带喘气,但顾虑到锻炼得循序渐进,所以每日跑多少圈,她都是克制着来的,就怕许元景的身体吃不消。

今日也不知是怎的,许元景跑起来就不了。

“相公,停下吧。”

许元景仿若未听到一般,一阵风似地从院子前刮过。

赵长茹担心地皱起眉头。

她家小秀才受啥刺激了?

许元景之所以如此,是想释放自个儿多余的精力,连带着挥去脑子中的那些羞于启齿的想法。

终于,跑到精疲力竭,许元景停了。

此时只觉着累,没有别的想法。

许元景满意地喘着气。

见他终于停了下来,赵长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

许元景呼吸一滞,仓皇后退一步。

那些想法,还有。

赵长茹愣在当场。

这是咋了?

她有毒不成?

咋碰都不让她碰了?

许元景深吸一口气,绕过赵长茹回了自个儿的偏房。

赵长茹一阵委屈,赌气地瞪着偏房紧闭的木板门。

……

赵长茹与许元景赌气,倒苦了那习惯悠哉的小驴儿。

那小驴儿险些被赵长茹抽烂了驴屁股。

赵长茹是将驴当马在骑,平日小半个时辰才能到县上,今日生生缩短了一半时间。

高莲花还未被慕容山放回来。

向掌柜也还病着。

品味轩只得在开张第二日便关门歇业了。

歇业的木牌才挂上,便落入味美楼二层,趴着偷望的吴守财眼里。

“哈哈哈——”

吴守财笑得浑身肥肉打颤。

“这么不经折腾,还想跟我斗?”

吴二狗捂着,昨日被架着扔出品味轩,碰到地上摔肿了的半边屁股,“掌柜的,我听说,昨日品味轩,一日便收进账两千多两银。”

吴守财的笑戛然而止,一张胖脸狰狞皱在一起,“你说啥!”

吴二狗道:“那向掌柜请了那啥雷风公子来充场面,竟真引得那些个有钱的傻蛋抢着砸钱要挤进品味轩去。”

吴守财重复一遍:“雷风公子?”

吴二狗点头道:“一个带面具的神秘人,好像玩儿琴的把戏极厉害。”

吴守财不屑冷哼一声:“有多厉害?品味轩能请,咱味美楼还请不起?去,把那啥雷风公子,还是雷电公子给我请来!”

吴二狗抹一把汗,一脸为难道:“掌柜的,那雷风公子自称是向掌柜的朋友,怕是请不来的。”

吴守财一巴掌拍在吴二狗头上,“老子让你去!请不来人,你也别回来了!”

吴二狗被打得脑子嗡嗡作响,不敢多耽搁,夹着尾巴逃出味美楼,四处去寻雷风公子去了。

而此时的雷风公子,正策马扬鞭飞奔在前往州府的路上。

昨日见着许母改衣改得辛苦,赵长茹便想好今日上州府一趟,去寻那卖石铺掌柜的口中所说,州府中大店面才能买着的水玉。

先前为品味轩开业之事忙昏了头,再加上手头比较紧,便将给许母做老花镜的事搁置了,昨日品味轩开张倒是进账不少,却因那乱七八糟的事全然忘了这茬,竟还将银子悉数存进了钱庄。

不过一日,便要取出依照旧制存进兴福钱庄的,那可以随时取用的五百两。

兴福钱庄那管事的笑得合不上嘴,这存银,取银,他都有钱拿。

五百两银一进一出便折进去整整五两。

赵长茹心疼,但好在手续费降低了,否者她赔进去的可不只五两银。

那卖石铺的掌柜的说了,水玉看成色定价,五十两到一千两不等。

她手上的银子,到底能不能买着通透度足以用来给许母做老花镜的水玉,赵长茹自个儿也心里打鼓。

她还带了那副锦鲤图,价高价低不论,能卖着银子便行。

竹菊松荷四幅静物图,她拿去装饰品味轩去了。

剩这幅锦鲤图,因着有自个儿画的一片鳞,咋看咋好看,咋看咋能卖个好价。

那四幅挂在品味轩的图,她只找木工做了框子框住,并未落款印章。

唯有这一幅锦鲤图,她小心翼翼地按了个“青云居士”的章子,若是运气好卖个好价,她折在兴福钱庄的五两手续费,指不准就能赚回来。

赵长茹将马匹停在州府城中专供停靠车马的地方,带着锦鲤图一路问去一家书画坊——闲云斋。

闲云斋是州府有名的书画坊,在城西。

另有一家与闲云斋名声相当的书画坊,在城东。

赵长茹停马匹的地方,离闲云斋更近,所以她向旁人打听书画坊,大家伙给指的都是近一些的闲云斋。

闲云斋名声虽大,却是个麻雀店面。

赵长茹起初还想着,州府中的大书画坊,指不准有后世新华书店的规模,这一看有些小失望。

小小的店面,堪堪能与品味轩相比,且品味轩是两层,这闲云斋只有一层。

书童迎上来,“公子买画?”

赵长茹取下背上的竹筒,“卖画。”

书童闻言,连忙跑去唤掌柜的。

闲云斋的掌柜的是个干瘦老头儿,花白的山羊胡须,飘飘垂下老长。

他悠哉悠哉走出来,看赵长茹带着面具,眉头皱了一瞬。

“公子要卖的画是何人所作?”

作画者的名气,决定画作的价值。

赵长茹随口便是一段胡编乱造:“某云游四海,于无名山中,偶遇一隐士,机缘之下得此画,隐士之真名姓未可知,只这画上落款‘青云居士’四字。”

啥无名山,啥隐世,全为给青云居士添几分神秘感。

掌柜的一听,摆手道:“无名无姓之人所作之画,小店不收。”

赵长茹还没从竹筒里将画抽出来呢,便听掌柜的说不收,抬头扫一眼墙上挂着的书画。

也没觉着这些有名有姓的大师画出的画,就比她手上的锦鲤图好到哪去。

“掌柜的,你先看——”一看画。

她话未说完,便另又进来一人,掌柜立时笑着迎上去,竟是再不看她一眼。

那人是来买画的,想来是这闲云斋的老主顾,但应该是个不懂画的,买画多半是为附庸风雅,开口便问有没有新进名家的画作。

干瘦的小老头殷勤地介绍起墙上挂着的画。

那人只问名气大不大,只看落款是何人,全不管画中画的是人是鬼,是猫是狗,在掌柜的一番吹捧奉承之下,心满意足地拿二百两银买走了一副所谓名家的大作。

赵长茹不知那作画之人,是否真如掌柜的所言有名气,但就她看来,那斗鸡图远没有她手上的锦鲤图画得好。

她亲自指导小秀才画的Q版水墨画,还有那画龙点睛的一片鳞,定是比那只画出形却全无神韵的斗鸡图好。

那样一副图都要卖二百两银。

她还想着手上的锦鲤图能十两银便是好的——

赵长茹将抽出一半的画重新塞回竹筒。

她现在反悔了,没二百两,她手上的画,绝不会卖!

瞪着那干瘦的掌柜,赵长茹在心中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闲云斋,却正好与进来的人相撞。

手上的竹筒一瞬滚了地,那画也掉了出来。

来人看着约莫二十出头,有礼地与赵长茹致歉。

赵长茹摆手道:“不全怪公子,在下走得也急。”

他身后的小厮,连忙蹲身去捡竹筒与画。

赵长茹接过竹筒与画,正待离开,便听来人问道:“公子可是来卖画的?”

赵长茹答是。

来人又问:“又为何没有卖出?”

赵长茹回头,瞥一眼正在给书画扫灰的干瘦老头,在心底冷哼一声。

这闲云斋的掌柜的,干的是清雅的生意,却是个势利眼。

方才那人傻钱多的,他热情相待,这来了新客,竟是看都不看一眼。

赵长茹转回头看向来人。

看来这人是闲云斋的生面孔。

赵长茹眼睛一亮,问道:“公子,可要看看我的画?”

不待来人回答,赵长茹热情地抽出,才卷好塞进竹筒里的画,将竹筒用胳膊夹着,两手一上一下撑着画让来人瞧。

“公子,你看这画,多喜庆!”

赵长茹将先前唬那掌柜的瞎编乱造的话又背了一遍,这回还添油加醋带臆测地说那隐士,可能是山中的老神仙。

一旁的小厮没忍住笑,打趣道:“那这两尾还是鱼儿仙咯?”

赵长茹大言不惭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真是好眼光,这不正是鱼儿仙!”

萧云逸抬手虚握成拳,抵唇一笑道:“公子的鱼儿仙,在下怎好夺爱,便还是公子自个儿留着。”

赵长茹失望地垂下眼,将图画翻转着对向自个儿。

还以为她也遇上了个人傻钱多的,不曾想,一番天花乱坠地推销,人家竟是一点也不为所动。

炒作这种事情,似乎没那么容易……

恰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