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何曾见过这么嚣张的匈奴人?
但想到大将军和太尉的叮嘱,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淡淡道:“明日就出兵,四月初一在西安阳县集合,左贤王若是等不及,可以先一步出发,甚至先一步攻打朔方城。”
呼厨泉撇撇嘴:“骗我当敢死营?我可不傻,要进攻就一齐进攻。”
又冷笑道:“另外,既然是大汉天子旨意,我们一定遵守,听从丁刺史的命令,绝不冒险突进,当然,丁刺史也别让我们送死,我们匈奴人不干那买卖。”
丁原黑著脸道:“本刺史只想遵照圣旨平定刘无咎之叛,别无他意,也希望左贤王能鼎力联手精诚作战,一举消灭叛军刘无咎。”
呼厨泉嘿嘿笑道:“那是应该的,刘无咎是咱们共同的敌人,他不死,谁都睡不好觉,消灭刘无咎是咱们的首要且唯一目的。”
丁原点头:“就这么定了,明日出兵,自晋阳城出发,北上雁门郡,过武州县进入五原郡,一路向西北直至西安阳县,但本刺史希望左贤王派一支骑兵打前哨,防备刘无咎设伏。”
呼厨泉点头:“这是我匈奴儿郎最擅长的,没问题。”
丁原松一口气。
他最担心呼厨泉这个匈奴左贤王从中作梗导致围剿失败。
呼厨泉配合,胜算便有七成,因为呼厨泉兵强马壮,而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攻城器械、强?硬弩、精良的武器铠甲这些外物。
第二日。
丁原亲自率领太原郡内匆忙补充的两千骑兵、五千步兵出发,与呼厨泉结伴北上。
到雁门,雁门郡郡尉刘兴率领一千骑兵两千步兵加入队伍。
三月二十三。
大军浩浩荡荡地赶到五原郡最西边的小城西安阳县。
五原郡太守李瑾在城外迎接,并向丁原介绍五原郡司马张谦、云中郡郡尉李乐、定襄郡太守何勇几名主将。
如此一来,汉军各州县的郡兵加起来也有两万人,骑兵五千,步兵一万五。
丁原检阅一番,满意点头。
虽说人数不多,年龄也偏大,但武器铠甲还算精良,训练也不错,战意也足,不是老弱病残,而且?兵步兵数量不少,全部装备强?硬弩,甚至凑齐了二百架大黄弩。
刘裕兵少,一点点消磨刘裕兵力,待刘裕手下无兵可用时,便可轻松占领广牧城,如此就算完成大将军和太尉交代的任务。
又召见远道而来的东部鲜卑慕容瑾、宇文玄二人,商议战法。
四月初二。
八万骑步军浩浩荡荡出发,直奔朔方城。
远远望见黄河对岸高大的城墙,丁原忽然如遭雷击:“不对!”
呼厨泉急忙问:“哪里不对?”
丁原匆忙策马向前,仔细观察:“这城墙,为何如此高大?”
呼厨泉皱眉:“像是竣工了。”
丁原愣住,喃喃道:“竣工?”
接着大吼一声:“斥候!斥候呢?”
亲兵快步靠近,小声回答:“主人,那边一个月前封锁大桥,又派许多亲兵在附近扫荡,斥候死伤无数,根本无法靠近获取最新情报。”
丁原怒骂:“该死!”
那么多斥候竟然没有打探到如此重要的情报。
心中更惊骇。
刘无咎竟然只用三个月便建起一座堪比晋阳城的大型城池!
莫非有神助?
否则,怎能如此迅速?
惊骇中,催促大军向前压迫:“靠近!靠近!再靠近!”
在大军的拱卫中,丁原推进到黄河岸边,隔着一条石桥眺望二百步外的城墙。
高大,雄厚,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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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一座耗时三月建造的城池。
丁原仔细观察,确定这是一座完整的、?能齐全的、高大厚实的大型城池,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率领斥候精骑的军候呢?拉下去!拉下去斩首!斩首示众!”
“误我大事!该死!”
“本刺史多次强调,要抢在刘无咎竣工之前强攻!”
“结果,它都竣工了,而你们却一无所知!”
“坏我大计!坏我大计!”
“该死!”
“死不足惜!”
丁原又气又恼,又惊又怒。
原本设定好的战斗计划,就此被破坏,彻底破坏,连一点挽救的希望也没有。
有城墙与没城墙的战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斗。
没有城墙的前提下强攻,以人头换人头,一换一,一换二,一换三都很划算,也很现实,只要换了人头就胜利在望。
但面对如此高大厚实的城墙,换人头已是奢望,十换一都难,何况还有黄河、大桥限制,此时强攻纯粹就是送人头,刘无咎在城墙上放箭即可,有多少杀多少,而他们则连城墙都摸不著。
作战计划彻底失败!
呼厨泉也惊得目瞪口呆:“刘无咎如何做到的?即便年前开工,到现在也不过四个多月,何况最冷那些天还停工了!”
慕容瑾、宇文玄对视一眼,也各自震惊。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雄伟且崭新的城池。
这对全是骑兵的鲜卑人而言,就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不止将领,后方的士兵们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强攻这样一座雄城,与送死有何区别?
真强攻,送死的全是他们这些普通士卒。
就算能攻下来,也会死伤惨重。
因此全军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也出现轻微的散乱,噷头接耳声此起彼伏。
呼厨泉看向丁原:“丁刺史,你说吧,怎么办?”
丁原面色阴沉,挥手:“回城!”
返回西安阳县。
丁原召集一众将领商议对策。
“要不,直接强攻吧。”
“造船渡河!”
“造浮桥更快一些!”
“那不是等著刘无咎半渡而击吗?不妥!”
“造桥是强攻,造船也是强攻,直接跨桥战斗也是强攻,朔方城堵在这儿,咱们就必须强攻,所以还是强攻吧,免不了的!”
“对,强攻吧!不就是伤亡大一些吗?只要消灭刘无咎,死再多人也值得。”
“……”
众人议论纷纷,结论是必须强攻,也只能强攻,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这里是进入朔方郡的唯一通道。
不走这里,便只能绕道凉州,和盖勋走一条路。
丁原自始至终面色阴沉。
河对岸高大巍峨的城墙就是当头一棒,狠狠砸碎他谋划许久的计划,让他在数万士兵面前丢了脸,更让他无法向朝廷噷代,也让他意识到并州刺史的宝座并不那么好坐。
直至其他人吵得没话,他才缓缓开口:“计划不变,强攻朔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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