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喔喔喔——

凌晨四点，公鸡仰脖打鸣。

鸡犬之声相闻的白鹿村，有一个公鸡起头，其他的就会立刻跟着叫起来。

喔喔喔喔喔喔——

无需插电的天然闹钟响了起来，白鹿原的壮劳力们从睡梦中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穿褂子，寻鞋子。

一切收拾停当，拿着农具，赶着勒勒车的汉子们，从家里走向各自的地块。

路上相遇了，大家友好打招呼。

“二哥！”

“哎，野儿个（昨天）借你耙犁，着急撒种忘了换，莫生气啊。”

“说哪里的话，二哥你尽管用，额又不急。”

…

男人们下地干活，女人们在家也不是睡大觉。

鸡叫了她们也要起，带起围裙，穿上罩衣就开始忙活着。

挑水、拌鸡食，砍柴，烧锅，切猪草，纺花，洗槽…

忙得团团转。

唯一能心安理得，躺在暖和被窝里呼呼大睡的，就只有娃崽们。

但，冷先生家里的娃崽子，却没贪睡，跟着大人一起爬起来。

早上还挺冷的…

冷见川两手拢在袖管里，穿过走廊，走向药房。

吱嘎——

推开药房，冷见川走进去，关好门。

点上灯，罩上灯罩，他拿出线装的《本草经》，对照上面的草药图解来找药，辨别。

这个时间点冷先生在前堂忙活，应该不会来药房，自学最好。

不过比起冷先生言传身教，这种对照方法效率着实太低。

但能学点是点，熟练度就是要靠着累积，不然什么时候能肝出来。

【辨别草药：当归】

【熟练度+1】

【草药识别：lv2（12/500）】

翻好久才能识别一种，熟练度涨一点。

但冷见川不急不躁，涨就比不涨强，目前lv2也算是够用了。

草药识别提升到lv2，可让冷见川对已经掌握的草药，有着更全方位的认知。

这种认知，不光是认识草药是什么、它都有什么功效。

还有药材新鲜是什么状态，失效是什么状态，生长年份是多久，真药材和假药材的区别是什么…等等。

慢慢来吧。

冷见川深吸一口气。

呼——

一阵风从背后吹来，冷见川下意识缩缩脖子。

冷先生负手，迈步走进来。

“大。”

放下书，冷见川打招呼。

“嗯。”

嘴唇没动，冷先生先看看冷见川，又越过他看看桌上的《本草经》。

“天没亮，你咋个就起来了？”

冷见川如实回答：“睡不着了，与其在床上烙饼，不如下来看会书。”

“那《本草经》，你能看懂吗？”

这个时候，能看懂也要说看不懂，要不然就露馅儿。

组织下语言，冷见川胡编：“大，只能看懂你教过我的那些字，但是书上有图画，我拉开抽屉对照里面的药，总能看明白。”

“嗯。”

冷先生没料到儿子居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他对儿子的勤勉和聪明非常满意，但他还是吝啬到没有夸奖，转身离开了。

对于‘大’这种冷漠态度，冷见川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乎。

重新回到桌前，继续辨识草药。

不到半袋烟的功夫，门‘吱嘎’一声又被推开。

冷先生再次走进来，跟之前不是的是手里多了件褂子。

“给你。”

一句多余话没有，冷先生递过去褂子，转身就走了。

噗。

冷见川看着手里的褂子，笑一下。

傲娇的冷先生，这是怕我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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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褂子，冷见川加上看书，昏黄灯光摇曳在黑夜。

…

黑夜，被初生朝阳撕开个口子。

不大一会儿，口子越撕越大，整个苍穹都亮了起来。

吁——！

田间劳碌了半天的汉子们吆喝住耕牛，终于能歇口气。

?样忙碌了一早的女人们，提着食盒，踩着三寸金莲走在田垄上，给各自的男人送饭送汤。

冷家。

药铺门板被一条条放下，早就等候在门口的病人一拥而入。

坐在诊桌后面的冷先生不慌不忙，极有威严的维持着秩序：

“慢些，都慢些，仔细看着脚下，再摔闪了！”

一个病人看完，另一个病人又来，没个尽头。

每天都是这样，冷先生他们已经习惯了。

此时，冷见川也从药铺出来，帮忙包药，碾药，称重，收钱。

老是看书也不行，换换脑子更清爽，更何况碾药什么实际操作，也能提升熟练度。

【碾碎火麻仁】

【熟练度+1】

【药材制作：lv1（4/100）】

不错不错！

干劲儿十足，冷见川小手不停，周围待诊的都夸他卖力，能帮家里干活。

“冷先生，冷先生，冷先生救命啊！”

一阵带着哭腔的急促喊声，让整个诊堂登时鸦雀无声。

不多时，一个穿着短褂，蹬著草鞋的中年人，跌跌撞撞进来，连滚带爬冲到冷先生面前。

周围人赶紧闪身给他腾地方。

“冷，冷，冷先生…”

“你先喘匀！”

冷先生说著话已经站起来，让冷秋月把药箱给他拿过来。

“先，先生，俺大突然抽抽，两个腿乱蹬，摁都摁不住。”

“走！”

没一句废话，冷先生拉起中年人就快步走出去。

周围病人没一个抱怨，没一个皱眉牢骚。

急诊时有发生，当然是救命要紧，等冷先生回来就好。

大家聊著家常，耐心等冷先生回来。

冷见川也跟妈妈，姐姐们一起说笑着，手上的活儿没停下。

啪啪啪——

不大一会儿，门外扬起了三声马鞭响。

“哎呦，送药的来了。”

冷秋月率先反应过来，紧接着冷吴氏和冷秋水也站了起来。

冷见川不明所以，跟着她们走出去。

门口，一个穿着汗褂的小伙子，正把缰绳绑在拴马石上，马车上则是一袋一袋装配好草药。

大姐冷秋月告诉冷见川，这是镇上吉材药铺的伙计，逢三逢九就会过来送草药。

“姨，秋月姐，秋水姐。”

小伙子向冷吴氏他们问好，又转向冷见川笑笑：“你也好。”

“留柱受累了，先喝口水。”冷吴氏招呼他。

“不忙不忙，姨。”

叫留柱的小伙子推辞后，从马车上一袋一袋将草药搬下来，然后再一起归拢搬进药房。

“这俩是地榆。”

“这是丛柏叶”。

“啊这个对，这是槐米。”

“对，这个是金银花。”

…

留柱报著药材名，冷秋月用笔再麻袋上做记号，到时候方便归类。

冷见川在旁也帮不上忙，无聊的他将手探进打开的药口袋里，拿出一把金银花，随便看看。

等等。

冷见川感觉不对，又将手里的金银花凑近鼻子闻了闻，又举起手对着太阳照照。

不对！

他得出个结论：

这袋金银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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