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拿错了?!
真拿错了?
看热闹的乡党们心头一跳,齐齐看向留柱。
留柱也一怔,想不到是这样,他有点慌,抬眼看向冷见川。
乡党们也跟着看向冷见川。
冷秋月怀里的冷见川,从容淡定,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拿错了就是拿错了,现如今真相大白了。
哼——
冷先生嘴唇没动,鼻子里吹出气来。
俺娃就是对的,没认错!
“对不住,对不住,冷先生。”
秦正湘拉着冷先生的手,摇啊摇,满脸羞愧:
“今儿早上装货出发,我还看得好好的,每样是每样,装得是金银花没得错。”
“清点清楚我就去熬驴皮了,一个没看住,我那败家的驴毬儿子,给我偷换了山银花,要去换蛐蛐,赌钱!”
“要不是镇上人看见他进了赌馆,我还不知道呢!”
说著说著,秦正湘哭起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知道是悔恨给冷家送错了,还是恨有这么个败家儿子。
冷家是他们吉材药铺的大客户,秦正湘可不敢得罪这金主。
更何况,冷先生是白鹿原上数一数二的名医,给他送假药还想找他治病,痴人说梦咧。
这些,让秦正湘明白不敢轻慢,装上新的金银花,火急火燎冲过来认错。
“冷先生…”
用袖子抹干净鼻涕眼泪,秦正湘拉着冷先生走到马车前,指著上面的麻袋。
“这三口袋金银花,全部走账,是我赔给你的。”
“冷先生,还是那句话,对不住!”
说完,秦正湘小心翼翼问:“冷先生那假山银花,入仓库了?”
哼——
冷先生的冷脸冷笑一下,转身指了指冷见川:“多亏俺儿,认出是山银花。”
“要不然入了仓库,抓药的时候给当真的,卖给乡党…”
后面的话冷先生不用说出口,后果也可想而知。
“见川,认出来的?”
秦正湘眼睛鼓鼓的,直勾勾看着冷先生。
冷先生面无表情看着他。
“嗷呀!”
知道冷先生从来不开玩笑,秦正湘信了是真的,惊讶到直拍大腿。
“见川,见川啊!”
走过去从冷秋月怀里抱过冷见川,秦正湘惊喜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小小个娃,居然能分清金银花和山银花!”
“你可算救了你叔咧!”
说这话,秦正湘要伸嘴就搁冷见川嫩嫩的脸蛋上亲一亲。
咳咳咳!
站在后面的冷先生一看这可不行,你凭啥亲额的儿,于是乎威严的发出一阵咳嗽。
感受到后背一阵阵发凉,秦正湘赶紧放下冷见川:“伯不亲,不亲,俺娃好啊,好啊。”
呼——
躲过大油嘴,冷见川松了口气。
后面的冷先生也松了口气。
事情真相大白了,围住的乡党们从错愕,转变为惊讶,再转变为惊奇。
“额的天爷爷,居然没骗人,见川真的能认出来?”
“是我们眼界小,小看了见川。”
“到底是咋个,见川小小个娃,居然能认出真药假药,大人都认不得咧。”
“只能说,龙种究竟是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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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川这娃,能有大出息!”
乡党们议论一声高过一声,传进冷吴氏娘仨耳朵里,三人骄傲的昂着头,像打赢的斗鸡一样。
三个人抱起冷见川,亲了又亲,那模样真的是恨不得吃到肚子里。
站在后面的冷先生也想抱抱冷见川,但他也只是想想,不好意思当这么多人面抱儿子。
“嗨呀,我真是开了眼!”
呵斥人群躲开些,鹿子霖从中挤出来,走到冷见川面前。
之前脸是拉的茭瓜一样长,眼下则是恢复成了圆乎脸,褶子一层一层堆成谄媚的笑。
“那句话咋个说来,哦哦哦,自古英雄出少年。”
鹿子霖伸手要摸冷见川的脸,后者厌恶躲过,鹿子霖面皮够厚,根本不觉得尴尬,还是哈哈笑着。
“见川好样的,小小个你居然能认出真药假药的区别来,快跟你子霖伯说说,你都是咋个学得?”
老子咋个学,关你什么事!
不想搭话,冷见川扭过头去,埋进冷秋月肩膀里,不想看鹿子霖。
鹿子霖还是不在意,一个劲儿用手指去点戳冷见川:
“说说,见川,说说你是咋个学成这样的。”
“啊,说说,说说。”
让鹿子霖戳烦了,冷见川转过头,小奶音变的尖利:
“没人烦我就能学,没人戳我就能学!”
噗——
周围的乡党们没忍住,笑出声来。
冷吴氏娘仨忍住不笑,差点咬破嘴唇。
脸皮再厚,让个小娃娃这么呛白,鹿子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褶子一层一层收起,笑容逐渐消失,鹿子霖喘气变得粗沉,明显是在压制怒火。
“见川!”
冷先生此时走出来,稳住局面:“哪能对子霖伯这样讲话,再顽皮你就墙角跪着去!”
话说得厉害,但语气跟寻常一样,并没有多严厉。
冷先生就纯活个稀泥,心里根本就不责怪冷见川。
‘训斥’完冷见川,冷先生转过身来,朝鹿子霖拱拱手。
“甭跟小娃娃一般见识,子霖。”
“哈哈哈哈!”
鹿子霖脸色变得飞快,褶子又堆出笑容来,摆摆手,一副大度模样:“不碍事,不碍事,见川灵醒的很!”
气氛缓和下来,冷先生示意周围乡党。
“甭围着,看病排好队,一个个来。”
村民们赶紧按照之前的位次,再次排起长队。
维持住了秩序,冷先生又叫过秦正湘和留柱来。
山银花退给他们,冷先生只要了一袋金银花。
秦正湘赶紧推辞:“不合适,不合适,给您添这么大麻烦,应该赔的。”
留柱也跟着说:“对不住您,也对不住少东家。”
冷先生用不容置喙的口气道:“你们也不容易,该是咋就是咋,不用再说。”
如此,秦正湘等人也不再推辞,对冷先生千恩万谢后,赶着马车离开了。
重新坐回堂前,冷先生又开始了看诊。
冷见川则踩在高凳上,帮着配药。
前面几个乡党看完,轮到了鹿子霖。
“伸手。”
“那啥…”
鹿子霖没有按照冷先生的指示挽起袖子,而是压低声音问冷先生:
“秋月,跟人定亲了没有?”
嗯?!
冷见川离得近,一听这话,顿时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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