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你误会了。”
冷见川不慌不忙，耐心对冷先生解释：“我不是逃学。”
“还胡吣！”
拧眉瞪目，冷先生的脸，罕见地发生了表情变化。
“你不是逃学，这是在干什么？你告诉我，现在，你在干什么？”
冷见川眨巴眨巴眼睛：“在耍啊。”
“你！”冷先先一指，气到胸脯起伏，“瓜娃子，你个闷怂，还学会气人了，是不是？！”
哟呵？！
冷见川一惊，想不到冷先生也会骂人啊！
惊讶归惊讶，冷见川知道他大是误会了，起紧解释：
“大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徐先生让我出来玩的。”
“放屁！”
气到嘴唇抖动，冷先生上前一步拉近距离，给冷见川不小的压迫。
“天底下哪有先生，会在上课时让学生出去玩？”
“你娃要这么撒谎，还不如闭上嘴，省得开口就露怯。”
唉！
重重叹气，冷先生怒其不争，面皮也有些涨红。
“自古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你才第一天上学，赖不著徐先生，就是我这个当大的不好，给你好脸任你胡来，上学第一天就会逃学！”
说话间，冷先生瞥见冷见川手里的灶糖，更是气炸，胸口起起伏伏，想海浪翻涌。
“不光还逃学，还学会偷钱买吃食了！”
“我？！”
冷见川抬手用食指指自己：“偷钱？”
“还顶嘴？！”
冷先生面色煞白，手都有些哆嗦。
平日里，他对冷见川管教极其严格，偏食零嘴一律不给，就让吃饭，更不要说给他零花钱。
冷先生还特意叮嘱冷吴氏和两个姐姐，不要给冷见川钱。
小娃子顶不住诱惑，养成乱花钱的习惯就不好了。
冷吴氏和两个姐姐一开始偷着给，被冷先生发现训斥一通后，也就不敢了。
平日外出，有村民看冷见川可爱，也会塞糖塞馍的，但全都会被冷先生以不容置喙的态度拒绝。
知道冷先生的脾气，村民们也就不敢再给冷先生塞东西。
毕竟冷先生是原上沈奕，得罪不起的。
所以。
在他看来，冷见川如今手里拿着的灶糖，就只有可能是他偷钱买的。
嗨，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冷见川哭笑不得，冷先生真是误会的越来越深了。
不过冷见川不怪他。
这时间段正是上课时，按理说他就是应该出现在学堂，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误会就要解开，不然会越结越结实。
“大，我出来耍不是逃学，我是…”
“跟我走！”
不由分说，冷先生粗暴打断，抓着冷见川手腕，就往前走。
“大？”
冷见川被拉了个趔趄：“去哪达，急得不行，慢点慢点。”
“去哪达？”
怒气冲冲的，冷先生没有回头：“去学堂，我要当面给徐先生道歉，给你养成这样子，偷奸耍滑，一嘴浑话！”
“大…”
“你要咋？”
“去就去，你能不能慢点咧，我疼…”
冷先生这才注意到，他走的太快，一只拽著冷见川。
松开冷见川，放慢脚步，冷先生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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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甩甩手，冷见川揉揉手腕，都被冷先生抓出红印了。
冷先生在前面走，气鼓鼓的，像只熊。
冷见川走在后面，像个小熊。
走了一段，冷先生不知什么时候，从前面挪到了后面，跟冷见川并排走。
向把边扭头看了看，冷见川看到冷先生也在看他。
两个人视线相碰有些尴尬，各自赶紧转回头。
冷见川笑笑，心说还是头一遭见冷先生这么着急。
冷先生心中叹气，为冷见川撒谎不脸红感到难过，心里埋怨自己是不是平日对儿子，关注太少了。
走过村民聚集处，人人都会主动的，发自真心地跟冷先生打招呼，冷先生一一回应。
学堂路是越走越偏，路上的行人也就越少。
两人一直沉默著，冷见川总觉得要说点什么。
正好了，结合跟踪鹿子霖的所见所闻，冷见川想尝试给冷先生，揭露鹿子霖真面目。
“大啊。”
冷见川开口，冷先生原本不打算回应，保持愤怒的，但觉得一点也不搭理也不好，就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我刚刚在扬场上，听人家说子霖伯老是去旁人家耍，我问什么家…”
“他们说去女人家耍，去寡妇家耍，大，什么是寡妇啊？”
哒—！
忽地停下，冷先生急刹，冷见川被晃了一下。
“你才多大！”
冷先生摸一把胡子，语气中带着怒火：“不该问的不要问，甭听他们胡吣，那都是没心肝的玩笑话，真要信了你就是个棒槌！”
“……”
“你子霖伯是个品行端正的好人，鹿家都是好人，不然也不会在原上名声远扬，成传家典范。”
“你大我跟子霖伯家交好，我信他为人，你也要信，以后不许再信这些混话，听清白没有？”
“嗯…”
“大声点。”
“嗯！”
训斥完，冷先生转身继续走，冷见川叹口气，怏怏不乐改在后面。
还是行不通。
冷先生平日根本就不跟人多聊闲，也不说人闲话，他跟鹿子霖常交，一直觉得他好。
看来想直接改变冷先生对鹿子霖的印象，是不可能的了。
噔噔噔——
田间只剩下两个人踩土走路的声音。
就这样。
两人沉闷地并排走，一路走到学堂。
“徐先生！”
转过弯，眼前出现学堂门楼，徐秀才正站在两个石狮子之间，冷先生招呼一声，加快脚步。
“快点走。”
冷先生语气严厉，提醒冷见川。
徐秀才看到两人，也迈步走下台阶去迎。
“冷先生！”
拱拱手，徐秀才笑道：“你怎么来了？”
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冷见川，道：“路上碰到你大，让他给你送回来了？”
冷见川没说话。
一旁的冷先生后退一步，表情庄重严肃，两手交叠，对着徐先生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冷先生，这是怎么？！”
赶紧走过去扶，不知道发生的徐秀才，一脸茫然无措。
“可不要给我行礼，某当不得啊。”
“当得，当得。”
冷先生苦闷道：“都是我没有教好冷见川，让他这般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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