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

湍湍水流中，陈子涛绷紧的表情，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激动之色。

但在那份激动之下，也隐隐藏着几缕不安。

踩着水，他顾不得多想，先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朝着那片熟悉又陌生的河岸，望了眼。

“救命！救命啊！”

心脏在狂跳，陈子涛看到年少的自己，正沿着河岸哭着跑着，大声呼喊求救，但附近却无人回应……就是这一幕，就是这一刻，无数次在噩梦之中重演！

而他此刻，就是为了终结这场噩梦而来。

在水中迅速的调整方向，陈子涛一转头便瞧见，上婈不远处，两大一小的三人，正被湍急的河流卷著，在水面沉浮上下，艰难挣扎。

那种无力的扑腾，明显就是不会水。

再加上水流过于湍急。

眼看着就要耗尽体力，彻底沦陷。

“爸！妈！还有弟弟！”

紧咬著牙，陈子涛绷紧身体，迎著三人婈过去。

就像前几天跳河救人那样。

看准时机，他从后方一把抱住他爸，他爸怀里抱着他妈和他弟，这给他省了不少事。

“现在就是婈回岸边，把大家都救上岸。”

“快婈啊！妈的！”

“使劲儿啊！”

在水面沉浮了好几次，呛了不少水后，陈子涛终于意识到，自己心头的不安，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的超凡力量消失了。

此刻的他，不是那个弹指间，就能崩碎大楼的初始传播者。

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一个光是在水里救人都极其费劲的普通人。

“咕隆隆！”

又是一大口河水呛入肚子里。

陈子涛没放弃，他猛地憋了一口气，潜入水中，想一口气将几人都带回岸边。

只是刚在水中睁眼，他便再度心情一沉。

水下，一只手正死死抓住他的脚踝。

他看不清抓住他脚踝的人的容貌，但能看到水下还有一长串的人，一个抓着一个，每个人都像是要把前面的人，也拖入深渊之中一样。

当然。

这般恐怖的景象，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内容。

陈子涛在观测到水下的景象后，便立刻知晓了残酷的真相。

“只是献祭我自己的一切还不够吗！”

“还有我再拖着这么多献祭感染者，一起下地狱才足够是吗！”

“果然……”

“果然根本没有所谓的等价噷换，全都是邪神蛊惑人心的卑劣手段！”

一瞬清明，洞悉真相。

或者说，陈子涛从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份真相，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放弃这份希望。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

表面上，感染者可以通过献祭游戏，完成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感染者或许能在某个阶段，得到看似美妙的好处。

例如只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得到某种异能。

但感染者的欲望，不会因此停歇。

他们会更深入的接触献祭游戏，渴望更多的东西。

而要得到他们所渴望的东西，他们就势必会继续献祭自己的身体部件。

直到将自身一切都出卖。

而那时，感染者就彻底完了。

他们什么东西都得不到。

只有因他们的欲望而诞生的异常生物，会继续活跃在人世间。

身为初始传播者，陈子涛早就知道这份真相。

他只是想着，自己身为初始传播者，掌握着莫大权能，或许能有所不同。

但水下那触目惊心的景象，无疑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在邪神面前，他和其他感染者，并无区别。

既然他也走上了献祭自身一切的道路，那等待他的，也只有被彻底吞噬的结局。

而他的愿望……大概，他复活不了家人，只会因此创造出更多的，极其强大的异常生物。

“还是失败了。”

带着万般不甘，陈子涛心头落寞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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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弓没有回头箭。

就算他现在放弃，恐怕结局也不会改变。

可忽然，他又听见嘈杂水声中，传来他爸的声音。

“快回去吧，小涛……”

陈子涛猛地一个激灵……不对，他爸怎么会知道是他？

“你，你能好好，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呛著水，他妈妈的声音，稍有断续。

陈子涛本已逐渐沉寂的心绪，重新翻腾起来。

他真的搞不懂了。

如果是邪神在诱惑他进一步献祭自己，好像也说不通，毕竟他早已经献祭了所有，没有其他可以压榨的东西了。

“小涛，我们不怪你，真的，没怪你。”

他爸的声音，又断续响起。

陈子涛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心绪，一咬牙，拼尽全力，想要撑著浮出水面。

“哗啦啦——”

水声，在耳畔划过。

恍惚间，陈子涛一睁眼，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他回到了学校旁的河里，就在他前几天跳河救人的地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爬上岸，陈子涛望着河面，怔怔出神。

超凡力量又回来了，但那份力量正飞速流逝。

他身上像是有黑色的火焰在跳动，蒸干了他的衣衫头发，也似乎一并带走了邪恶的气息。

过了许久。

超凡力量完全消失。

连影界也无法再维持，周围随即传来现实世界车水马龙的声音。

陈子涛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起身，朝着河堤上面走去。

........................

奶茶店内。

有客人刚刚下单，林毅只好把手机放桌面，边制作奶茶，边朝着手机屏幕上偷瞥。

游戏界面中。

刚刚生成了一个新的动画视频。

续上了先前的剧情。

画面中，艾莉诺将机甲的力量，提升到了极限。

她想要截断光河，把那团黑烟从光河中逼出来，但效果却不尽人意。

即便她拿出最强的火力，也没能撼动那条光河分毫。

就好像光河本身就是一个无敌领域。

几番攻击，持续不下后。

那条光河忽然黯淡，随后迅速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潜入光河中的黑烟。

“恩？”

“这不会算是艾莉诺击杀了幕后推手吧？”

画面中的战斗场景，依旧精致，让人挑不出瑕疵。

但林毅感觉剧情走向有点难懂。

担心剧情还是没按照他设计的方向走，他赶紧腾出手来，在聊天框里输入文字。

【我：（查询剧情）】

【艾莉诺：（她和其他到场的强者一样，对光河和幕后推手的突然消失，不甚理解，她也不知道，是你暗中影响了事件发展……

现在，整个异常事件已经结束，幕后推手因为你的暗中插手，脱离了诅咒，而其余感染者也都因此，得以全身而退）】

“看来是刚刚加的剧情补丁起作用了，都直接变成我暗中插手了。”

“恩……算了，这结局跟我预想的也没差，毕竟只是一个铺垫性的赌局剧情。”

正好把奶茶制作完，林毅将注意力从游戏界面收回，专心给客人打包。

刚把前面一个客人送走，门外就进来个熟悉的身影。

林毅瞧着对方，主动开口问：“竭尽全力尝试的感觉，如何？”

刚走进店门的陈子涛，猛地顿住脚步。

他不自觉的咕咚咽下一口唾沫。

像是第一次见到林毅一样，又暗自重新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林毅。

之前他从来没有察觉到异样。

即便拥有着极其强大的超凡力量时，他也没有在林毅身上察觉到任何异样。

可此刻。

林毅那像是知晓一切的笑容，像是能洞穿他内心想法的眼神，着实，让他心头一颤。

“您已经知道了？”

踌躇几许，陈子涛才紧巴巴地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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