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哆哆哆——”
密集而富有节奏的斩剁声响起,不过眨眼功夫,那块鸡脯肉就变成了一堆均匀细腻的鸡茸。
紧接着,他又拿起一根白萝卜,同样是快刀闪过,萝卜片薄如蝉翼,均匀透亮,码放整齐。无论是切墩的刀工,还是配菜的条理,都透著一股行家才有的韵味和美感。
小汪看得眼花缭乱,暗自咋舌。这手艺,跟他那点“琢磨”出来的三脚猫功夫,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已经不是技巧了,这是艺术!
还偷师?自己连人家下刀的路数都看不清!
他默默低下头,认命地开始剥蒜。
差距太大,学不会,还是老老实实打下手吧。
时间悄然流逝,厨房里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合香气。
不是那种爆炒的浓烈,而是一种醇厚、鲜美的味道,丝丝缕缕,勾得人食指大动。
临近午时,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老赵!我们可闻著味儿就来了!”
“哈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馋死我了!”
是赵老首长的几位老友到了。都是些退下来的老干部,彼此间说话没什么顾忌。
“老家伙们,鼻子倒是灵!”
赵老首长笑着迎出去。
“快进来坐,今天请了个高人来做菜!”
几位老友一进屋,那股从厨房飘来的香味更清晰了。
“嚯!这味道不一般呐!”
“老赵,你从哪儿请的大师傅?”
众人纷纷落座,目光都忍不住往厨房方向瞟。
很快,秦阿姨和小汪开始往桌上端菜。
红烧肉,色泽红亮,肥而不腻。
九转大肠,造型别致,酱香浓郁。
糖醋鲤鱼,昂首翘尾,酸甜诱人。
……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流水般上桌,塿计八道,每一道都引得老友们啧啧称赞。
“老赵,你这厨子可以啊!”
“看着就有食欲!”
就在这时,秦阿姨亲自端著一个白瓷汤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中央。
盆里是清澈见底,恍若白水的汤汁,汤中几棵翠绿的白菜心静静躺着,仅此而已,再无他物。
“嗯?这是……”
“开水白菜?”
一位老友认了出来,有些讶异。这道菜名头响亮,但做得好的不多,且看起来太过寡淡,在一桌浓油赤酱的菜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汤……跟白开水似的,能有味儿吗?”
有人小声嘀咕。
赵老首长没说话,拿起干净的汤勺,先给自己舀了一小碗。他将碗凑到鼻尖闻了闻,没什么特殊的香味。
他舀起一勺清汤,送入口中。
汤汁入口,一股极致的鲜醇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清冽,甘甜,醇厚,难以形容的复合鲜味层层叠叠涌来,仿佛包含了山珍海味的所有精华,却又清爽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油腻。
赵老首长眼睛猛地睁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是极致的享受。
“好!好汤!!”
他忍不住赞叹出声,声音都有些激动。
“这汤,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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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迫不及待又舀了一勺,细细品味那汤汁滑过喉咙的温润和回甘。
然而,就在他沉醉于这碗“开水”的滋味时,桌上的其他几位老友也反应过来,纷纷动勺。
“我尝尝!”
“真那么神?”
“老赵你别光顾著自己喝啊!”
雪白的瓷勺在汤盆里交错,清澈的汤汁和碧绿的菜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哎!哎!你们慢点!”
赵老首长刚回过神,发现盆里的汤已经下去一小半了,顿时急了,也顾不上细品了,赶紧拿起勺子加入抢食的行列。
“给我留点!这可是精华!”
老友们哪管他的抱怨,一个个埋头喝汤吃菜,嘴里含糊不清地赞著:
“唔……真鲜!”
“这白菜也好吃,入口即化!”
“老赵,你这厨子从哪儿挖来的宝?!”
赵老首长一边奋力舀汤,一边含糊应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手慢无!这帮老家伙,吃起来比谁都快!
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吸溜声和满足的喟叹声。
…………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
赵老首长和几位老友还在回味那“开水白菜”的极致鲜醇,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红光。
何雨柱手脚麻利地收拾著厨房,将自己带来的那套宝贝刀具擦拭干净,小心收好。
秦阿姨端著一小碟西瓜,笑着走了过来。
“小何师傅,辛苦了!歇会儿吃块瓜。”
“谢谢秦阿姨,我不累。”
何雨柱接过西瓜,没有立刻吃,而是继续整理灶台。
秦阿姨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票证,递了过去。
“小何,这个你拿着。”
何雨柱定睛一看,是一张十市尺的布票。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硬通货,能给妹妹雨水做一身新衣服了。
他连忙摆手。
“秦阿姨,这可使不得!我就是来做顿饭,您太客气了。”
秦阿姨把布票硬塞到他手里,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
“拿着,孩子。阿姨知道你一个人拉扯妹妹不容易,爹妈去得早,你小小年纪就得扛起家。”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语重心长。
“你这孩子,阿姨看得出来,是个实诚人,又有这么一手好厨艺,将来肯定有出息。这布票不多,给妹妹扯块布做身衣裳,别让人看轻了。”
“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阿姨说,能帮的阿姨一定帮。”
何雨柱心里一暖。重生以来,除了师父师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真切地关心他和他妹妹的生活。他不再推辞,将布票小心叠好,放进裤兜。
“那…我就谢谢秦阿姨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这就对了。”
秦阿姨满意地点点头。
“下周末,你再过来一趟,老赵他们几个啊,惦记上你做的菜了。”
“好嘞,秦阿姨,没问题。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路上骑车慢点。”
何雨柱拎起那四个摞在一起的铝制饭盒——里面装着他特意留出的一些菜,准备带回去给妹妹尝尝鲜——跟赵老首长和几位老干部打了声招呼,便走出了院子。
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在胡同里穿梭,带着一种向新生活疾驰的轻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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