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真是风趣啊！”
庄兴平屏退左把，收敛神情，正色道：“我此次前来是奉了督主之?，邀请小侯爷进东厂共事。”
萧云逸有些懵，神情略显古怪道：“我不过无名小卒，督主怎会知我？”
庄兴平道：“小侯爷实在是过谦，镇北大将军之名何人不知？小侯爷身为大将军独子，自然会得到各方关注。”
判断一个人是否得势，核心要素就两点：一是圣宠，二是兵权。
神武侯，镇北大将军萧仲渊两点全占。
身为神武侯世子，萧云逸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庄兴平自顾自说道：“北镇抚司区区总旗，实在是不符合小侯爷的身份，若是你肯来东厂任职，督主将许以领班大档头之职。”
萧云逸看着眼前的东厂大档头，认真询问道：“如果我拒绝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庄兴平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若不能为督主所用，那么小侯爷最好还是辞官回家，安安稳稳地当你的侯府世子吧。”
以东厂督主的权势，轻易就能够做到这一点。
萧云逸对此毫不怀疑，想了想，追问道：“如果说我既不想去东厂，又不想辞官呢？”
“不想？”庄兴平冷笑一声：“有的是手段让你在锦衣卫，乃至任何衙门都待不下去。”
萧云逸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对督主十分尊敬，也没有想过要与东厂为敌，能不能看在家父的面子上，给条路走？”
庄兴平道：“神武侯的面子当然要给，若非如此，你如何能全身而退？此前你抓了茯苓，使得东厂为平此事付出不小的代价，今日又跑来上河乡想要验尸，这还不叫得罪？”
萧云逸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这是被人给卖了啊！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王成元。
他娘的！
一而再，再而三，老子是挖坑你祖坟还是咋滴？
萧云逸暗自咒骂之余，心思急转，微笑说道：“你能坐上领班大档头的位置，想必不会是愚笨之人，应当明白我不过是听?而为罢了，何苦来为难我？”
庄兴平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奉命前来，诚心招揽，只当你是俊杰，可千万别不识时务啊！”
锦衣卫遍布天下，人数超过十万，只可惜人多并不意味权势大。
东厂人虽少，走的却是精英化路线。
东厂督主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天子近臣心腹之一，比锦衣卫指挥使更得天子信任。
论权柄，东厂远甩锦衣卫几条街。
刚加入就能担任大档头一职，如此待遇可谓是礼贤下士、极尽尊崇。
唯一不好的就是，坊间百姓称锦衣卫为天子鹰犬，称东厂为阉狗。
都不是人，但好歹锦衣卫有种。
萧云逸十分清楚，东厂督主之所以会抛出橄榄枝，全是因为便宜老爹的缘故。
只不过他加入锦衣卫已经是踩在了萧仲渊的底线上。
如果转头加入东厂，以便宜老爹那狗脾气，他的双腿指定保不住，弄不好还会被逐出家门。
失去神武侯撑腰的世子，对东厂督主而言没有半点价值。
三方间的因果关系根本无解。
萧云逸心中迅速分析利弊，面上不动声色道：“听说过逼良为娼，头一次听说逼锦衣卫入东厂，你真当我是颗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吗？”
“你敢拒绝？”庄兴平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喝声道：“可知得罪督主会有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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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逸淡淡道：“督主愿意虚席以待，我深感荣幸，但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我很不喜欢。”
庄兴平闻言微愣，气笑道：“喊你一声小侯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萧云逸道：“我不过是北镇抚司总旗，算不上什么人物，但……家父萧仲渊，你能奈我何？”
平定北狄的大功臣，新晋神武侯，镇北大将军，又有天子盛宠加身，只要萧仲渊不犯错，往后的权势只会越来越大。
东厂督主都奈何不了的人，领班大档头又能如何？
庄兴平没想到萧云逸竟会如此难缠，沉默片刻后，微笑道：“相比于北镇抚司总旗一职，东厂领班大档头的位置更合适你，为什么不愿来东厂为督主效力？”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
萧云逸直言道：“如今的我，肩膀太过稚嫩了些，扛不起太重的担子。”
顿了顿，又道：“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与东厂合作。”
庄兴平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萧云逸一眼。
“白水县盛传你是个纨绔，可从你刚才的言谈举止来看，明显是在用自污的方式藏拙，我很好奇，这是为何？”
“井底之蛙，所见不大，如今我已经跳出井底，见到了更加广阔的天空，自然会想着努力一把。”
“仅是如此吗？”
“不然呢？”
“我听说你入职北镇抚司当天，便让人将兄长抓去打了一顿......”
庄兴平故意停顿片刻，观察萧云逸的反应，见无甚波澜后，方才继续说道：“你这般年纪，心机深沉实属罕见，何至于为些许小事失了分寸？”
心机深沉？
还实属罕见？
不过是职场上的牛马，何德何能当得起如此评价啊！
萧云逸哭笑不得，轻声一叹，无奈道：“他企图将我淹死在池中，我若是忍气吞声，那岂不是成了乌龟了？”
庄兴平道：“你滥用职权，就不怕南司的人找你麻烦吗？”
萧云逸听到这话，心中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直言道：“我以北狄杀手为借口，至少面上说的过去，南司的人没理由来找我的麻烦。”
庄兴平盯着萧云逸的双眼，并未见到丝毫心虚。
以北狄杀手为借口之事，只有北镇抚司内的小部分人知晓，且无一例外都被下了封口令。
他能知晓，也是因为那些人当中有人已经投靠了东厂。
庄兴平点了点头：“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向督主禀告，你好自为之。”
萧云逸道：“有关华原县令一案，你们不管了？”
“骨头都没了，还用得着管吗？”
庄兴平并不在意此事，迟疑了一会，又道：“以你的身份，在锦衣卫里当差最好不要锋芒太露，免得被人抓住机会攻讦你父亲。”
官场上，父子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云逸借了便宜老爹的势，因此享受到了身份所带来的特权，自然不能吃著神武侯的饭，还去砸神武侯的锅。
“多谢提醒。”
“你是聪明人，希望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言罢，庄兴平转身离去。
萧云逸喃喃自语道：“要不，玩一把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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