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才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营区深处,留下原地三个拎着大包小包的新兵蛋子。
石大明喘了口气,放下沉重的行李,忍不住小声嘟囔。
“我的乖乖,这教官变脸也太快了,刚才还跟俺爹妈笑呵呵的,这一转眼,冷的跟冰块似的。”
旁边的刘炎,虽然没说话,但脸上那明显的不爽也说明了他的心思。他家境优越,哪里受过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气。
“哼,下马威呗。”
陈言默不作声地调整了一下背包肩带,让重量更均匀地分布在双肩。
下马威?
老兵给新兵“上点颜色”看看,不是天经地义吗?
要是客客气气的,那才叫见了鬼。
陈言心里门儿清。
他在社会上混迹多年,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军队是纪律部队,讲究服从,一开始不把新兵的棱角磨平,后面怎么带?
看来,这位张才教官,是个懂行的。
他平静地看着石大明和刘炎,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
三人沉默地跟在张才身后,穿行在偌大的军校校园里。
张才的步伐不快不慢,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节奏感。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指点着周围的建筑,声音没什么起伏。
“左边,射击训练场。右边,障碍训练区。”
“前面那栋楼,理论教学楼。旁边是图书馆。”
“吃饭去那边,大礼堂旁边就是食堂。”
他的介绍简洁明了,没有半句废话,就像是在宣读命令。
陈言默默记下这些地标,脑中快速构建著校园的地图。
终于,他们在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十分整洁的宿舍楼前停了下来。楼体是标准的军营灰,门口挂著牌子——“学员三号宿舍楼”。
“到了,这就是你们未来几年的家。野战指挥系的所有学员,都在这楼里。”
陈言抬眼望去,却见宿舍楼门口竟然排著一条不短的队伍,全是和他们一样穿着便装、背着行李的新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瞅,脸上带着好奇和一丝不安。
石大明见状,又忍不住开口了:
“教官,进宿舍还要排队啊?这是干啥呢?”
张才闻言,嘴角似乎勾了一下,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没直接回答,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队伍的末尾。
“别那么多废话,过去,排队。去了就知道了。”
石大明和刘炎对视一眼,满脸疑惑,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走到队伍最后面,陈言自然也跟了过去。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
等陈言他们终于排到宿舍楼门口,踏入一楼大厅时,顿时明白了排队的缘由。
大厅里临时摆放了几张椅子,几个穿著作训服、明显是老兵的学员正拿着嗡嗡作响的电推子,给坐在椅子上的新生剃头。地上已经落了不少碎发。
一个老兵手脚麻利地给一个新生推了个干净利落的圆寸,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然后目光扫向门口排队的新人。
张才抱着手臂,站在旁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部队有句话,叫‘从头开始’。”
“来到这里,过去的都清零。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名准军人,一切都要按规矩来。”
“这第一条规矩,就是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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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刚才那个给新生剃完头的老兵,目光落在了队伍最前面的陈言身上。他上下打量了陈言两眼,大概是看陈言一直很镇定,不像其他新生那样紧张兮兮,便朝他招了招手。
“嘿,那个谁,你,过来。”
陈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声出列,走到空着的椅子前,放下背包,干脆利落地坐下,背脊挺得笔直。
那老兵见陈言如此“懂事”,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随即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了些。
“嗯,不错,是个机灵的。”
“像你这么自觉的新兵,现在可不多见了,省心。”
就在老兵话音落下的瞬间,陈言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叮!】
【检测到来自老兵(学员班长)的‘认可’、‘赞赏’情绪……】
【触发奖励:精力值完全恢复!】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瞬间从尾椎骨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汇入大脑!
仿佛久旱逢甘霖,又像是泡了个热水澡,之前因为长途跋涉和精神紧绷带来的最后一丝疲惫,被这股暖流彻底涤荡干净!
陈言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头脑也变得异常清晰敏锐。
爽!
这就是系统的力量!仅仅是一句不经意的夸奖,就能带来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陈言心中激动,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老兵拿起电推子,手艺相当娴熟,没几下,就给陈言剃了个标准的军人寸头。他拍了拍陈言的肩膀:“行了,去那边登记信息,领东西。”
陈言起身,道了声谢,拿起背包走向大厅另一侧的登记处。
老兵则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刘炎和石大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空椅子。
“下一个,你们俩谁来?”
石大明看了看地上刚扫过但依稀可见的碎发,又看了看嗡嗡响的电推子,咽了口唾沫。
刘炎皱着眉头,往前站了一步,脸上带着明显的抗拒。
“报告班长,我们来之前刚理过发,是按学校要求的标准剪的,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兵打断了。
老兵抬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戏谑。
“哦?那你昨天吃过饭了,今天是不是就不吃了?”
旁边的张才像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但适时地抬脚,分别在刘炎和石大明的小腿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磨蹭什么?让你坐下就坐下!规矩就是规矩!”
这一脚没什么力道,侮辱性却极强。
刘炎的脸瞬间涨红了,但看着张才那张冷漠的脸和老兵玩味的眼神,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憋屈地坐到了椅子上。
石大明更是二话不说,紧跟着也坐下了。
电推子再次嗡嗡作响。
很快,两个脑袋瓜出现在众人面前。
本来就不长的头发,被这么一推,几乎是贴著头皮,青色的头皮清晰可见,比庙里的和尚头还要光亮几分。
刘炎和石大明摸著自己凉飕飕的脑袋,表情复杂,欲哭无泪。
军校生活的第一课,从“头”开始,让他们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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