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棋突然压低声音,一脸肃穆:“要是被他发现,你会死得很难看的,相信我,真的。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瞒着王爷的事情,最好早点坦白,说不定还能得到宽大处理。
千万别等到王爷自己发现,那就太晚了。
相信我,就没有王爷查不到的事儿。
早早晚晚,你是瞒不过去的。”
虽然近些日子,唐棋表现得与寒离熟络了几分,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试探寒离的底细。
寒离心里很清楚,唐棋这是在告诫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然而,寒离不禁自问,他究竟有什么需要坦白的呢?
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如果他死在这里,那么自然就什么都不必说了;可要是他能侥幸存活下来……那是不太可能的,寒离不愿再深想下去,毕竟眼前的事情才是最为紧迫的。
唐棋留意到寒离那若有所思的凝重神情,他适可而止,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给了寒离最后一个善意的提醒:“还有一点,记得多笑笑,说不定王爷会喜欢你这样呢。”
笑?
在燕王如此狠辣的手段面前,他又怎么笑得出来?
寒离勉强扯出了一抹苦笑,目送著唐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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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夙夜的寝殿里,灯光昏暗,给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寒离轻轻地推开房门,发出细小的“吱呀”声,动作轻柔的,生怕惊醒了什么人似的。
他像一条泥鳅一样,侧身小心翼翼地钻进房间里。
进入房间后,他迅速环顾四周,果然发现这里的布局和他自己住的清辉院颇为相似,只是规模更大一些罢了。
寻觅了许久,寒离都未能发现冼夙夜的身影。
他不禁心生疑惑,王爷究竟去了何处。
犹豫片刻后,寒离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喊道:“王爷,奴来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
寒离心想,或许冼夙夜并不在殿内吧。
为了确认,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再次喊道:“王爷……”
尚未等他说完,便突然听到从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进来。”
那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但寒离还是立刻辨认出了这是冼夙夜的声音。
他心头一沉:哎,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绕过屏风后,寒离看到了一扇半开的石门,石门内透出一片亮光。
寒离心中有些忐忑,他知道门后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他也只能硬著头皮,小心翼翼地朝着石门走去。
随着距离石门越来越近,寒离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气息。
那股氤氲的水汽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从门缝中喷涌而出,直扑他的面庞,让人的呼吸都不禁为之一滞。
终于,寒离走到了石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石门。
门后,如他所料,是一个宽敞的湢浴。
这个湢浴的面积之大,竟然堪比他的房间。
室内摆放著石凳和石桌,桌上还放置著茶水和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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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的架子上,整齐地挂著换洗的衣物,而在架子的另一侧,则放著一件刚刚被人换下的玄色袍子。
寒离认出来那是冼夙夜的袍子,虽然与刑苑那次的款式不同,但料子都是上好的澜州缎。
除了燕王,满王府应该也找不到能穿得起它的人。
寒离犹豫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是同样褪衣,还是找个地方趴好?
冼夙夜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寒离的胡思乱想。
“看什么呢,还不过来。”
寒离这才注意到,水池里的冼夙夜。
“过来,给本王擦背。”
冼夙夜背对着寒离,双臂舒展,随意地搭在池沿上,那宽阔而平展的背脊在水雾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寒离不敢有丝毫犹豫,快步走上前。
冼夙夜如瀑的青丝披在身前,寒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宽阔的背脊上,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愣。
寒离:冼夙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背对着自己,难道他对自己如此放心吗?
转念一想,就算冼夙夜对他不放心,以冼夙夜的身手,恐怕自己也无法伤到他一根手指吧。
想到这里,寒离不禁冷笑一声,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缓缓弯下腰,跪坐下来。
一尘不染的袍子,在水汽蒸腾的石砖上轻轻一压,便立刻洇湿了一片。
寒离对此却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婖中在冼夙夜的背上。
他拿起放在池边一侧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浸湿后,再轻轻拧干,然后恭恭敬敬地请示道:“王爷,奴可以开始了吗?”
冼夙夜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发出一声低沉的“嗯”,算是回应。
寒离这才注意到,冼夙夜的肌肤竟然如同他那带有魅惑的脸庞一般,如丝如绸,细腻光滑。
或许是天生丽质吧,让他不免有些惊叹。
冼夙夜的双臂和后背延展开来,如同连绵起伏的山峦一般,线条坚毅而流畅,透露出一种刚硬又不失柔和的美感。
若不是看到冼夙夜背后那些细碎的旧伤疤,恐怕很难让人联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个统领着三十万燕北军,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将。
此时的冼夙夜正闭着双眼,静静地享受着,突然,他淡淡地开口问道:“以前做过吗?”
等了半晌,却没人回应,冼夙夜睁开眸子,微微侧头看向寒离。
此时寒离的目光却正落在冼夙夜的后背上,那些伤疤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深深地吸引着他。
他很想伸出手去,轻轻地戳一戳那些伤疤,再问一问冼夙夜,这些伤疤究竟是怎么来的?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冼夙夜的问题却如同一道惊雷,将他从遐想中惊醒。
“本王在问你话?”那声音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
像是突然做了什么错事被抓包一样寒离显得十分慌乱。
他其实听见了前一个问题,只是没走心,现在有些心虚地胡乱回答道:“做?奴没做过,奴还是童子之……”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轻微的水声响起,紧接着,“啪”的一声,冼夙夜浸满水的巴掌落在了寒离的左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度并不大,只是擦过寒离的脸颊,甩了他满脸水,左脸有轻微的发热。
顺着面颊划下的水珠,如同这湿热的雾气般,温吞吞的,让人难以忽视,还有些挠人。
“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快就想承宠了?”冼夙夜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承宠?
寒离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冼夙夜刚刚问得是什么——问他有没有伺候过人,有没有给人擦过背。
寒离回答的却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不,不是!奴,没有,奴不想……”寒离的声音微颤,拚命地摇著头,似乎想要否认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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