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市,一间位于城中村深处、阴暗潮湿、散发著霉味的廉价出租屋内。
林浩宇如同行尸走肉般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空洞,胡子拉碴,身上那件曾经象征着他身份的“名牌”西装,早已变得皱巴巴、沾满了污渍。
自从林家因为得罪傅景深,加上自身累积的种种问题而迅速垮台,父亲被捕入狱,家产被查封清算后,他就从云端跌入了泥泞,过上了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朝不保夕、人人喊打的日子。
巨大的落差和绝望,几乎摧毁了他的精神。
而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不断传来的、关于苏晚晚的消息。
高考状原!陈老寿宴救人!迎新晚会被国乐大师看中!学术交流会技惊四座!甚至……甚至还被邀请去了傅家老宅,并且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反而让陷害她的人自食恶果!听说傅家二爷那多年的顽疾,都被她治好了大半!傅家上下对她感恩戴德,傅少更是对她青眼有加,甚至不惜动用雷霆手段为她清除障碍!
每一条消息,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林浩宇的心脏!
他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他当初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鬼迷心窍,把苏晚晚这尊真神、这棵能够一步登天的参天大树,硬生生地推开了?!反而去相信苏柔儿那个除了会装可怜、一无是处的扫把星?!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势利眼,没有那么愚蠢,如果他还和苏晚晚保持着婚约……那现在,他是不是就能分享苏晚晚带来的一切荣耀?是不是就能借助她的关系,挽救濒临破产的林家?是不是就能攀上傅家的高枝,从此平步青云?!
强烈的悔恨和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幻想,让林浩宇做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也是最卑微、最愚蠢的尝试。
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苏晚晚暑假期间偶尔会去苏氏集团“实习”的消息。
这天下午,他把自己收拾得尽可能人模狗样一些(虽然依旧难掩憔悴和落魄),然后揣著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苏氏集团大厦楼下,像个可怜虫一样,苦苦地等候着。
终于,在临近下班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又让他恐惧万分的身影——苏晚晚在一群公司高管的簇拥下,正从大厦里走出来。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职业套装,长发挽起,露出精致的下颌线,眼神冷静而锐利,浑身散发著一种?人不敢直视的自信和强大气场。
与几个月前那个还需要爷爷庇护的女孩相比,她仿佛又蜕变了许多!更加耀眼!也更加……遥不可及!
林浩宇的心脏猛地一抽,几乎失去了上前搭话的勇气。
但求生的本能和最后一丝幻想,还是驱使着他,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冲了上去!
“晚……晚晚!”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苏晚晚面前!也顾不上周围那些公司高管和路人惊愕的目光了!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看在我现在这么惨的份上!饶了我吧!救救我!救救林家吧!”
他像条哈巴狗一样,卑微地匍匐在地上,试图去抱苏晚晚的腿,“只要你肯原谅我!只要你肯帮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求求你了!晚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氏集团的几位高管更是又惊又怒!这哪里来的疯子?!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骚扰他们苏家现在最受器重的大小姐?!
然而,苏晚晚却异常平静。
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用一种看待蝼蚁般的、冰冷淡漠的眼神,俯视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丑态百出的林浩宇。
“林浩宇,”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冰冷和决绝,“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情分’这两个字吗?”
林浩宇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哭声也戛然而止。
“你以为,”苏晚晚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你跪下来求我,我就会心软?就会忘记你和苏柔儿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就会忘记你们林家是如何助纣为虐,甚至想要置我于死地的?”
“你以为,林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已经是结局了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不。这……才只是个开始。”
“你,还有你那个好父亲,以及整个林家……所有欠了我的血债,我会一笔一笔,慢慢地跟你们清算。直到……你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为止。”
“至于你……”她的目光落在林浩宇那张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的脸上,如同在宣判他的最终命运,“好好地活着吧。活在悔恨、恐惧和永无止境的绝望里。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最好的‘报复’。”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那个已经彻底瘫软、面如死灰的男人一眼,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让他碰到,就径直从他身边绕过,在公司高管们敬畏的目光护送下,坐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专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林浩宇一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灵魂和希望的破布娃娃一般,绝望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耳边不断回响着苏晚晚那如同魔鬼低语般冰冷而残忍的话语……
他知道,他完了。彻底完了。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加漫长、更加痛苦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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