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黄二人被近侍拖走时，情知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嘴里还在大喊著：“暴君！你如此做，不怕成为天下人之敌吗？”

丹明一愣，随即靠在龙椅上冷笑一声：“天下为主君为客，这所谓的天下人，难道是你们文官集团吗？”

在他盘了两圈核桃之后，殿内已然变得安静了。

他看到顾秉谦在李黄二人被拖出去之后就有些战战兢兢，便对顾秉谦安抚道：“顾秉谦，顾卿，你且坐下，咱们继续商议明日的大朝会。”

顾秉谦闻言却有些不可思议，行礼之后慢慢坐到了与魏忠贤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上，回道：“发生如此事故，陛下召开朝会，通告百官即可。不知陛下所言的大朝会是……”

丹明看了一眼方正化，对顾秉谦解释道：“顾卿，你可知嘉靖年间的大礼议之事？”

顾秉谦回道：“回陛下，臣知晓。”说完，他瞪大了眼睛，接着说道：“陛下，王恭厂之事……恕臣直言，其实说大不大，实在是没有再开大礼议的必要啊！而且……”

见顾秉谦不敢再说，丹明捏了两下掌中的核桃，催促道：“顾卿但说无妨。”

顾秉谦犹豫半天，只好开口：“而且，大礼议之事，是为社稷祭祀。王恭厂之事，与之相比，实为小事。”

丹明淡淡一笑，说道：“顾卿却是以为朕明日想召开大朝会是为了王恭厂一事？”

顾秉谦行了一礼：“还望陛下为微臣解惑。”

丹明则继续问道：“朕且问顾卿，国之大事，在于什么？”

“回陛下，《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丹明悠然自得地斜靠在龙椅的椅背上，右手轻轻转动着两颗核桃，核桃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在殿中回荡，声音愈发刺耳。

丹明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的顾秉谦，缓声道：“嗯，不错，顾卿，你且再告诉朕，这祀与戎，分别所指何事？”

顾秉谦赶忙躬身答道：“回陛下，这祀，乃是祭祀之意。”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丹明便突然插话道：“哦？这便是那大礼议所做之事。祭祀，呵呵，好，顾卿，你继续说下去。”

顾秉谦心头一紧，似乎明白了丹明的意思，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继续说道：“这戎，自然便是战争了。”

丹明满意地点了点头，解释道：“如此甚好，这便是明日那大朝会所要做的事了。”

顾秉谦闻言，心中略感诧异，但他还是顺着丹明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想在明日的大朝会上……”

丹明再次颔首，表示肯定，他的神态显得十分和蔼可亲，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师长，鼓励著顾秉谦继续说下去。

novel九一。com

顾秉谦见状，胆子稍稍大了一些，接着说道：“陛下是想在明日的大朝会上，讨论关于战争的事宜么？”

丹明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引导道：“正是如此，顾卿，那朕再问你，这战争，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顾秉谦略一思索，答道：“回陛下，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战争最需要的，自然是充足的粮草了。将粮草代而换之，便是金钱。”

丹明对顾秉谦的回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缓缓地将手中的核桃放在桌案上，然后继续说道：“不错，确实是金钱。然而，除了金钱之外，还有其他重要的因素。”他的目光落在顾秉谦身上，期待着他的进一步回答。

顾秉谦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迅速回答道：“回陛下，除了金钱之外，参与战争的将领和兵卒也是至关重要的。”

然而，丹明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起：“我大明岂会缺乏将领和士卒？”

顾秉谦显然没有预料到丹明会如此回应，他不禁有些惊讶。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试探著说道：“回陛下，那么……便是足以支撑战争的兵员了，换句话说，便是百姓。”

丹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点了点头，“非常好，确实是百姓。不过……”。

顾秉谦见状，立刻行礼，恭敬地问道：“还请陛下为微臣解惑！”他在应答时，官袍后背已透出了些许的汗渍。

丹明微笑着颔首，然后解释道：“是要让百姓知道，战争的理由。”

他用手指点了点桌案，继续说道：“东南的百姓，可以亲眼见到倭寇肆虐，所以他们会支持剿灭倭寇；东北的百姓，他们尚处在战场之中，所以他们会支持辽东战事；西南的百姓，他们刚刚从安邦彦和奢崇明引发的奢安之乱中喘过气来，所以他们会支持朝廷平乱……”

丹明稍微顿了顿，看到殿中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地注视著自己，便稳住心神，继续说道：“西北的百姓呢？相信他们在噷了平倭寇税、平辽税、以及各种平乱税费之后，离叛乱也不远了。”

事实上，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确实已经蠢蠢欲动，距离叛乱恐怕也只有一步之遥了。丹明心中暗自思忖著，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他抬头看了一眼大殿上方的盘龙藻井，点缀的流苏像是龙嘴里吐出的火焰一样。

“那么，”丹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最为关键的，便是减轻百姓的赋税负担。然而，如此一来，国库势必会变得空虚。”他一边说著，一边将目光投向了顾秉谦，若有所思地指了指对方。

“这便是明日大朝会的主要议程，”丹明的声音略微低沉，“也是朕为何要将明日的大朝会与嘉靖朝的大礼议相提并论的原因所在。”

回想起朱原璋在位时，由于三大案等诸多因素，朝廷内部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无数人头落地。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明王朝却在朱棣的统治下如日中天，蓬勃发展。想到这里，丹明的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气。

“明日，”丹明的语气越发坚定，“朕决定大开杀戒。并非只是一两个，而是要将这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像是太祖朝空印案一样，一层一层地剥开，层层追索。”

听闻此言，魏忠贤和方正化两人面面相觑，似乎并未感到太多惊讶。然而，顾秉谦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恐惧所笼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启……启禀陛下，”顾秉谦的声音有些发颤，“何……何至于此啊……”

“朕意已决，顾卿还是下去好好和各位学士好好磋商磋商吧。”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