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彭府的谈判(1 / 1)

清晨,白敬显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刻意避开了平日里的华贵配饰。他从库房里挑了一对成色上好的和田玉璧,用锦盒仔细包好,随后只带了一名心腹家?,步行前往彭府。

彭家的宅院坐落在城西最繁华的地段,朱漆大门前蹲著两尊石狮,檐下挂著"彭府"的金字匾额,气派非凡。但再富丽堂皇的宅邸,终究改变不了商贾之家的身份——这是白敬显最后的心理优势。

"白大人!"守门的家?一眼认出了他,连忙上前行礼,"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我家老爷。"

不多时,彭远带着彭向同亲自迎了出来。父子二人脸上堆著笑,眼底却藏着冷意。

"白大人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彭远拱手笑道,语气热络,却透著疏离。

白敬显强撑笑容,递上礼盒:"彭老爷客气了,今日特来登门致歉。"

大人哪里的话,是小儿不才,初雪小姐看不上才会有如今的闹剧。

三人假意寒暄几句,随后彭远便带着白敬显走入正堂。

白敬显踏入彭府正堂时,脊背挺得笔直,衣裳虽简素却一丝不苟。他双手捧著锦盒,向彭远深深一揖:"彭老爷,白某教女无方,还望彭老爷海涵。"

锦盒打开,一对羊脂玉璧在晨光中泛著温润的光泽。彭远眼皮都没抬,指尖随意拨弄了下玉璧:"白大人太见外了。"语气平淡得像是谈论今日的天气。

"初雪年幼无知,做出这等荒唐事..."白敬显喉结滚动,声音发紧,"白某已派人四处搜寻,定会..."

"白大人。"彭远突然打断,茶盖轻叩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令爱今年十八了吧?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抬眼,目光如刀,"这般年纪的姑娘,该懂的道理早该懂了。"

彭向同坐在一旁,嘴角挂著若有若无的冷笑。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儒生袍,腰间悬著玉佩,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眼神却阴鸷得吓人。

厅内空气骤然凝固。彭向同把玩着腰间玉佩,突然轻笑一声:"爹,您别为难白大人了。初雪小姐看不上儿子,是儿子才疏学浅..."话里带刺,扎得白敬显太阳穴突突直跳。

"彭公子说笑了。"白敬显指甲掐进掌心,"是白某家门不幸..."

彭远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放,茶水溅在紫檀案几上:"白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指著厅外那株开得正艳的西府海棠,"聘礼都备好了,也告知了各路亲朋,现在我彭家在宁波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白敬显后背渗出冷汗。他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这不是简单的逃婚,这是当着整个商帮的面打彭家的脸。

"三日内。"彭远突然竖起三根手指,"要么把人找回来完成婚约,要么..."他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白大人总得给彭家一个噷代。"

窗外的蝉鸣突然刺耳起来。白敬显看着彭远保养得宜的手慢慢收回去,突然意识到——今日踏进这个门,就再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了。

彭老爷找回小女是不可能了,白某猜测此时小女已经出了杭州地界。白敬显无奈的说道。

彭相同不满的说道:呵,那我实在不知道白大人今天上门是为何了?

白敬显:白某对于小女的事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自己的能力给予彭家一定补偿了。

彭向同一脸傲娇的看着白敬显。白大人你是知道的,我彭家虽然称不上什么江南首富之家,但在整个浙江还是排的上号的,金银之物我彭家是不缺的,所以恕晚辈不太理解白大人所说补偿为何物?

白敬显听完,轻轻品了一口茶。缓缓说道:现杭州府海宁州知州开缺,巡抚大人有意向吏部推举白某,此乃绝密若不是白某视彭老爷去兄弟手足,也为了表达白某的歉意,此事是万万说不得的。

彭家肚子听到这个消息,眼神一亮。彭家父子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白敬显的眼睛,不屑的想着不过是一介商贾,我只要稍用手段就能玩弄你们。

哈哈哈,白大人,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彭远打着哈哈,立马站起身给白敬显倒茶,我彭某一直都说是犬子才疏学浅,跟初雪姑娘无缘。白大人,您今天登门是折煞了我彭某人了。初雪姑娘与犬子的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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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显瞥了他一眼,心中鄙夷,但面上仍保持恭敬:"那就多谢彭老爷宽宏大量,不过,除此之外,白某还有一事相求。"

彭远挑眉:"哦?白大人请讲。"

白敬显看了看周围的下人,彭远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示意左右退下,待厅内只剩三人,白敬显才压低声音道:"白某需一笔银钱周转,希望彭老爷能相助。他日若白某更进一步,必不忘彭家恩情。"

彭远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哦?不知白大人需要多少?"

"三万两。"

厅内瞬间安静。

彭远忽然笑了:"白大人,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白敬显早有准备:"若白某能升任海宁知州,彭家的商船可在海宁漕运上畅通无阻,盐引、茶引,皆可优先安排。"

彭远与儿子对视一眼,沉吟片刻,摇头道:"白大人的条件固然诱人,但眼下嘛……"他故意拖长音调,"乡试在即,犬子虽有些才学,但科举之事,谁说得准呢?"

白敬显心头一跳——这是要谈条件了。

"彭老爷的意思是?"

彭远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若白大人能确保犬子中举,这三万两,彭某双手奉上。"

白敬显脸色微变。科举舞弊是杀头的大罪,但眼下他已无路可退。

"此事……"他斟酌著措辞,"白某可以帮忙疏通,但最终能否成事,还需看?郎的才学,以及……后续的打点。"

彭远大笑:"这个自然!只要白大人肯出力,该打点的地方,彭某绝不吝啬!"

白敬显暗暗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却听彭远又道:"不过,空口无凭,白大人是否该立个字据?"

白敬显瞳孔一缩,胸中怒火翻涌——这是要拿他的把柄!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咬牙应下:"好。"

彭远立刻命人取来纸笔。白敬显提笔写下借据,并在末尾添了一句"他日必当厚报",随后按下手印。

彭远满意地收好字据,笑道:"白大人爽快!天黑之后,三万两银票必定送到府上。"

白敬显勉强?出一丝笑容,起身告辞。走出彭府大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宅院,心中冷笑——今日之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回到白府,白敬显径直去了书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他盯着桌上那封刚写好的密信,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信是写给浙江学政的,他与对方有些交情,但要让彭向同中举,光靠交情远远不够。

"来人!"他唤来心腹管家赵尔吉,"把这封信连夜送到学政大人府上,要快!"

赵尔吉领命而去。白敬显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心中盘算著下一步计划。彭家的银子一到,他就能凑足五万两给周巡抚,海宁知州的位置唾手可得。至于彭向同……

他冷笑一声。一个靠银子堆出来的举人,能翻出什么浪来?等他手握实权,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彭家!

(此时的彭府内,彭远正将那份字据锁进暗格。他抚摸著冰冷的铁锁,喃喃自语:"白敬显啊白敬显,你以为这只是一张借据?不,这是你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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