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和张全牵着马在巡抚衙门侧门外等候时,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张全搓着手呵气,低声道:"王哥,这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张师爷怎么还不出来?"
王五盯着门缝里透出的灯光没作声。他注意到衙门今晚格外安静,连寻常夜值的差役都不见踪影,只有两个带刀护卫像石雕般立在影壁两侧。戌时三刻,角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张成师爷那张瘦长的脸在灯笼映照下泛著青白。
"东西呢?"张成直接伸手,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
王五从贴身的油布包里取出包裹,三层油纸拆开,露出盖著宁波府通判印的公文袋。张成接过时突然压低声音:"白大人可还交代了什么?"
"只说务必亲手交给巡抚大人。"王五注意到张成右手小指缺了半截——这是赌坊里常见的惩戒。
张成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从袖中摸出块碎银扔过来:"辛苦二位,两位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说罢就关上了门。
在门尚未关好之际,"师爷留步!"王五突然抵住门板,"还请师爷向巡抚大人说明是我们白通判的公文。"
知道了,走吧,说完张成就重重的关上了门。
大人,宁波府白通判送来一份公文说是需要您亲启。此时周房儒的书房外张成恭敬的向周房儒说明情况。
进来吧,书房内传来周房儒的声音。
张成走近书房内,弯腰双手将那份所谓的公文放在周房儒的书桌上后便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把门带好,你在门外等我吩咐。周房儒头也不抬的说著。
是,大人,张成应了一声,便小心的将门关好就守在门外。
书房内,周房儒打开那份所谓的公文先是一张对折的纸,上面写着,五万足数,多出之数乃下官一片孝心。
哦?还有多出之数?周房儒想着前两天不才给自己送了五千两吗?
周房儒想着就迫不及待?开火漆。当看清里面整整齐齐码著的几十张银票时,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每张票面都盖著"见票即兑,通衢通用"的朱印,这种私票比官票更难得,在钱庄暗市能多兑一成利。
书房内,周房儒将银票数了第三遍,确认无误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五万一千两……白敬显,你倒是舍得下血本。”
窗外传来打更声,周房儒迅速将银票分成三摞。最厚的那摞用桑皮纸包好,掀开书房一幅山水画,露出墙上的暗格。铜锁旋开时,里面赫然躺着七八个同样式样的纸包,最旧的那个已经泛黄——那是三年前盐道御史孝敬的"茶敬"。
“张成!”他扬声唤道。
门外的张成连忙进来,躬身听命。
“昨日要你写的行文你写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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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人,已经拟好,只等您过目用印。”张成双手奉上两份文书。
周房儒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不错,就这样发出去吧。”
张成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大人,白通判这事……会不会太显眼了?”
周房儒冷笑一声:“显眼?这浙江官场,谁不是这么上来的?他白敬显既然懂规矩,本官自然给他行个方便。”
张成不敢再多言,低头退下。
"刘勇!"周房儒突然高喊。不多时,亲信刘勇进了书房。
“大人,您找我?”,周房儒指著书柜的上方:"去取我的紫檀拜匣来,要衬杭绸的那个。"
趁著刘勇取物的间隙,周房儒提笔在两封信上各画了朵墨梅——这是他与吏部侍郎约定的暗号。当刘勇捧著描金拜匣回来时,看见巡抚大人正往信封里各塞入十张银票,剩下的则用作写荐书的"润笔"。
周房儒将两封信递给他:“你亲自跑一趟京城,务必亲手交给吏部左侍郎和右侍郎,不得经他人之手。”
刘勇接过信,感觉信封颇有些分量,心知肚明里面必是银票,连忙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出发。”
周房儒又补了一句:“记住,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让你送家书去的。”
“是。”刘勇退下后,周房儒靠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盘算——白敬显的钱已经到手,接下来只要吏部那边打点好,这事就算成了。至于白敬显能不能坐稳知州的位子……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京城,月来客栈二楼,刘颜替莫罗整理着衣领,眼中满是不舍。
“亲爱的(这是莫罗要求刘颜对自己的专属称呼)这次进宫,多久才能出来?”她轻声问道。
莫罗握住她的手,笑道:“放心,宫里规矩虽严,但侍卫当值六日如果没有特殊事情就有一次休沐。我只要一得空就来看你。”
刘颜点点头,却仍蹙著眉:“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宫里不比外面,你当差时万事小心。”
莫罗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刘颜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还是捏了捏她的脸,故作轻松道:“怎么,怕我被哪个宫女勾了魂去?”
刘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再多说什么。
莫罗又抱着刘颜两人又温存片刻,莫罗终于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刘颜则从二楼自己的房间一直陪着莫罗送他到门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客栈。
莫罗走在去宫里的路上,心里却想着王绍虎的话——隔壁店面已经租下,客栈的生意很快就能扩大。等他在宫里站稳脚跟,或许还能借机打探些消息,为日后铺路。看来自己在这段时间得想想客栈的经营模式了,只有把客栈做大了才能让更多的人来,才有机会听到天南地北的各种消息。
夕阳西下,莫罗的身影融入宫墙下的阴影,莫罗紧赶慢赶在宫门落锁前赶到了宫里,对守门的侍卫亮出自己的腰牌后便向自己在月华门的“保安亭”走去。想想自己是落锁后这紫禁城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带把”的男人不禁气势都支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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