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群架的两方人马,都不是普通人。
一方是朱厚照的舅舅,也就是张皇后的兄弟——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
而另一方,则是已逝太皇太后的兄弟——庆云侯周寿、长宁伯周彧。
张皇后的两个兄弟自不必说。
那是出了名的仗着皇亲身份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货色。
而周家兄弟,也是不遑多让。
他们年纪比张家兄弟大,作恶的时间比张家兄弟更长。
这几年太皇太后薨天,兄弟俩丝毫不收敛。
弘治皇帝是个心软念旧的人。
小时候在宫中,多亏了太皇太后护着,他才能平安长大。
他继位后,对于太皇太后的娘家也是非常看重。
尽管现在太皇太后不在了,弘治皇帝对待周家还像以前一样厚待。
而张家自不必说。
作为弘治皇帝后宫唯一的女人,张皇后与他如民间的寻常夫妻一般,每日同榻而眠,同桌而食。
夫妻感情深厚,张家在弘治皇帝眼里自然也是很重要的。
老一辈小一辈的皇帝外戚家,在京城各种横行霸道,欺压百姓。
御史台弹劾这两家人的奏疏那是堆了一沓又一沓,文官们对他们骂声一片。
然而每次弘治皇帝都是轻轻放下,最严重也就是喊到面前骂一通。
这也导致,这两家人越来越嚣张。
如今,这两家人倒是不去霍霍别人,反倒是互相咬上了。
两家人居然在京郊约架,加起来数百人的阵仗。
言语之间,朱厚照听着他们好像是在什么争地盘。
手心手背都是肉。
朱厚照已经预料到了,到时候他父皇偏帮哪一家都不好,肯定要被这两家人缠得头疼。
而他正好这时候回宫。
本来自己这次跟着赵策出宫,就是偷跑出去的。
回了宫,他父皇少不得要一顿责罚。
朱厚照皮实,倒是不太怕他的父皇责罚。
毕竟他这次,确实没做太出格的事情。
那一方肯定要闹到他父皇面前去。
他父皇本来就烦,怒气堆叠起来,直接往他身上撒可就不好了。
太子殿下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承担,这没有问题。
可为了别人的事情,要加倍承担怒火,怎么想都不大高兴。
上次他父皇给他结结实实抽了他一顿,这次要是再来这样一顿......
朱厚照哭丧著脸说:“得去把他们分开。”
“他们再打下去,开花的可是我的屁股。”
但其实有点晚了。
因为他到的时候,两方人马已经开始动手了。
而且大家都是横行霸道的主,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打得可以说是非常激烈。
周家两兄弟都快六十岁了,依然老当益壮。
大哥周寿压着寿宁侯张鹤龄,二弟周彧拳脚往他身上不停招呼。
“这片田,是我们兄弟二人先看上的。”
“我们的地方,你们也敢染指?服不服?服不服?”
被压着的张鹤龄痛呼道:“服个屁,这田是我们的!”
“田契都在我们手上,你们算个屁!”
“弟,你还不来救我,你在?屁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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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建昌伯在一旁忙得团团转,脚步不停地左挪挪把挪挪,就是不知道怎么出手。
听着他哥说这片田是他们的,他下意识地一边着急,一边回道:“是啊是啊。”
本来二打二,他们两兄弟又比周家两兄弟年轻有力,应该占上风的。
结果建昌伯张延龄除了会附和复读外,居然毫无战斗力。
以前不怕死敢跟着张鹤龄出手和皇亲打架的张管家先前因为一些事被弘治皇帝处死了,导致现在张鹤龄势单力薄,被两个老家伙压着不停抽。
“你们快放开我!我要进宫找陛下!”
“你找陛下?找陛下我们就怕你?”庆云侯周寿恨不得脱下自己的鞋子,往张鹤龄的脸上抽。
“按照辈分,我们是你们的长辈!你们敢抢我们的田,还敢找陛下说理?”
“放你的屁!”张鹤龄大喊道:“狗屁你们的田。”
“这些田都是你们从别人手上抢过来的,连田契都没来得及换,怎么就算你们的了?”
“谁抢到算谁的!”
主人家都打成这样了,他们带来的那些小喽啰自然也不敢偷懒。
两波人打得不可开交,但张家兄弟这边已经很明显处于下风。
朱厚照刚想跳出去阻止,赵策突然拉了拉他。
“殿下,你现在去阻止,好像也没用了。”
都打成这样了,他现在去阻止有什么用?
而且赵策听着这两方人马的对话,心想这两方都不是什么好人。
京城外的田地,那都是有数额的。
这么多年的发展,该有主的自然都有主了。
其中大部分,都是皇室的私有田地,收成都算进了皇帝的内帑。
而小部分,则是赏赐给了皇宫贵族。
普通百姓,自然不会剩下多少。
就算原本有的,也被这些皇宫贵族都侵占走了。
但皇宫贵族嘛,也是分三?九等的。
今朝你得势,明天我得势。
这部分田,自然就有操作的空间了。
这两家兄弟争的,明显就是这一部分。
周家兄弟看上田地想要下手抢,结果还没动手,张家的兄弟也看上了,比他们下手更快。
于是谁也不服谁,居然约在一起干架。
狗咬狗,最好把脑浆子都打出来,免得再祸害别人。
赵策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阻止了朱厚照去帮忙拉开。
朱厚照有些讪讪说:“可我舅舅他们被压着打,等会他们肯定要进宫找我父皇和母后哭诉。”
“届时我母后看到自家兄弟被打这么严重,还不是要烦着我父皇要处理?”
“我舅舅他们打输了,这事可不好处理啊。”
“到时候父皇肯定要帮着打输了的那一方,可又不好罚得太重,这些最终都会变成朝我打来的藤条啊!”
朱厚照一想到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算了,要不我今天还是先别回去了。”
“我现在郊外找个地方待着,过两天等这事处理好了再回去吧。”
赵策想了想,说:“照你说,哪一方打输都不好。”
朱厚照点点头。
赵策突然笑道:“既然这样,那让他们都输了,这事不就好解决了?”
朱厚照愣了愣:“啊?”
赵策说:“殿下去可以,但去拉架没有用。”
“不如你直接带人加入战局,把两方人马都打一顿,赢的打重一点,输的打轻一点,然后田契抢过来。”
“这事不就劳烦不到陛下来处理了?”
朱厚照指了指自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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