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县城的路恰好与路不凡进山时的方向相同,一路往南走,十几里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路上全是低矮破旧的村落,身为现代人的路不凡,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是人能生活的地方。
霜白的土路像一条僵卧的灰蛇,蜿蜒著通向天际。路不凡踩着硌脚的碎石,靴底不时碾过风干的牛粪。
与进山时不同,此刻整片原野都褪去了苍翠,田垄间枯黄的秸秆支棱著。
沿路错落的茅草房低矮得近乎匍匐,泛黄的土坯墙上爬满龟裂的纹路。
转过河湾时,几个蓬头稚子突然从断墙后窜出。他们赤著皴裂的双脚,补丁摞补丁的麻衣被风吹得鼓胀。
路不凡下意识摸向口袋,却只触到粗粝的棉布 —— 这里没有糖果,也没有能照亮童真的玻璃弹珠。
田垄深处传来断续的咳嗽,一对夫妇正在龟裂的土坷垃间刨食。
农妇佝偻的脊背几乎与地面平行,枯枝般的手指在泥缝里摸索遗漏的薯根,粗布头?下漏出的鬓发早被霜色浸透。
她身后的汉子每挥动一次锄头,肋间嶙峋的骨头便在褴褛的短打下凸现轮廓,仿佛随时要刺破那层风吹日晒的皮囊。
路不凡拢了拢自己的皮夹克,还好自己进山穿的足够暖和,十月的风裹着灶灰与牲畜粪便的气息,刀子似的割过面颊。
他忽然驻足 —— 田埂边两个总角小儿正用草茎编著蚱蜢,冻得通红的小手灵活翻动,清脆的笑声惊飞了草垛上的麻雀。
这鲜活的笑靥坠在苍黄的天地间,恍若枯井里突然开出两朵野花。
路不凡捡起路边拔的野苦菜,蹲在田埂上嚼著苦菜根。来减淡自己的饥饿感。
他摸到裤兜里硌人的打火机,金属外壳被捂得发烫。这玩意要是搁现代,顶多换个不锈钢脸盆,在这儿说不定能换个里正闺女当媳妇。
这里一幕幕苦难的生活,深深刺痛著路不凡的内心,再想想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理工科学渣,虽然读研再次进入校园,可自己一直吃穿不愁,吃的好穿的暖,从没饿到过,
面对人间的疾苦,贫苦的生活,暗自发誓,一定要过上好的生活,自己起码拥有超前的知识,要在这个世界立足,也要让这方土地的?姓起码吃得饱饭,不用为了生计发愁。
终于,路不凡看到了一座高高的破旧的城墙,路不凡瞅著城墙上 "清风城" 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时,已是正午时分,见那城墙砖缝里钻出的野草支棱著,活像教授的地中海发型。
他揉着咕咕?的肚子,看着破败的城墙,再抬头望天,仿佛眼前飘过的不是云彩,全是火锅炸鸡螺蛳粉的幻影。
城门口蹲著两排兵痞,查腰牌比查健康码还严。前头挑柴的老汉正跟守兵?皮:"昨儿个刘大郎家的猪崽下了一大窝哩···"
路不凡支棱起耳朵,听着周边人的交谈,隐约听见 "刺客"" 县令儿子见阎王 "之类的字眼。
排队人群里突然爆出声冷笑:" 该!那龟孙上月刚糟蹋了夌铁匠闺女..."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婆娘拧了大腿,刚忙住了嘴。
终于轮到了路不凡,"腰牌!" 守兵的大刀片子哐当拍在木桌上说道。
路不凡早已准备好自己的腰牌,只见上面写着:“路不凡,张家村人,容貌清秀,身长八尺”,
当然是路不凡自己做的腰牌,自己英俊的外表当然才配得上容貌清秀这四个字。
这个腰牌是他拿军用匕首刀硬啃出来的,上面的字歪得比心电图还刺激。
守兵眯眼摸著凹凸不平的刻痕,突然用指甲抠了抠 "张" 字:"你们村腰牌不用桐木?"
路不凡后脖颈唰地冒汗。
鬼知道这破地方的腰牌还分材质!他梗著脖子胡诌:"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张家村讲究个 ' 木如其人 ',您看这杉木纹路多像我朴实无华的气质..."
说著偷偷把扎进掌心的木刺往裤腿上蹭。
"身长八尺?" 守兵突然抡起木牌比划,差点戳中路不凡鼻孔。
他这才想起古代尺寸换算的坑,急中生智摆出圆规造型:"我们村量身高讲究勾股定理,从后脚跟到天灵盖是斜边..." 瞎掰到后来,连自个儿都信了,愣是把守兵绕得眼冒金星。
"过吧过吧!" 守兵甩手时被木刺扎了手指,疼得直嗦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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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不凡刚抬脚,突然被拽住后衣领:"慢著!你这 ' 秀' 字少刻了一撇!" 他盯着木牌上狗爬似的字迹,硬著头皮狡辩:"大人英明!这恰是我们村防伪秘技,就跟您帽徽上的锈迹一样独一无二..."
"过去吧!" 守兵把腰牌拍回桌上,溅起的灰差点迷了路不凡的隐形眼镜。他刚要开溜,突然被拽住后领:"等等!你这 ' 容' 字少了两点!"
路不凡心里万马奔腾,表面堆笑:"大人明鉴,我们村写 ' 容' 字向来偷工减料,就跟村口王婆卖的炊饼似的..."
最终还是让路不凡进了城。
路不凡迈进城门那刻,肚子叫得比衙门鸣冤鼓还响。
瞅见远处又高又大的 "醉仙楼" 鎏金牌匾时,眼睛绿得跟饿狼似的 —— 飞也似的向里面跑去。
"客官里边请!" 戴着方巾的小二甩着抹布开路,路不凡大马金刀往雕花窗边一坐,木凳被坐着嘎吱直响。
"把你们这拿手的菜都上一份!" 他拍桌的架势宛如霸道总裁,完全忘了兜里比脸还干净。
店小二见路不凡虽然奇装异服,但看着白净,不是吃不起饭的人,于是忽,"好嘞!满汉全席一份 ——" 小二拖着长腔往后厨蹿,
路不凡这才发现墙面挂著价目木牌:翡翠白玉羹(二两)、八宝乾坤鸭(五两)... 后面跟着的铜钱图标,刺眼得堪比支付宝账单。
后脊梁瞬间沁出冷汗,他哆嗦着摸遍全身 —— 除了半包烟和打火机,就剩下鼓鼓囊囊却啥也没装的行军包了。
远处小二正托著半人高的攒盒过来,九层食屉里飘出的香气,勾得他前列腺都在颤抖。
"客官您的龙凤呈祥宴!" 小二哗啦抖开八仙过海的摆盘,路不凡盯着雕成牡丹的萝卜花,突然想起这顿饭钱够买半亩旱田。
他夹起颤巍巍的鲍鱼肘子,入口那瞬差点哭出来 —— 这特么是断头饭的滋味啊!
不管了,先吃饱了再说,路不凡甩开膀子撕咬烧鸡时,浑不知自己成了醉仙楼的活招牌。
他那件破洞牛仔外套在绫罗绸缎堆里扎眼得像 KFC 老爷爷闯进佛跳墙宴席,脚上开裂的运动鞋每动一下都掉出几粒张家村的陈年泥渣。
"快瞧那蛮子的衣裳!" 东边雅座的老学究哆嗦著山羊胡,"定是南海鲛人纱所制,破洞处暗合二十八星宿!"
西厢商贾猛掐算盘珠子:"这料子透而不露,若是贩到江南..." 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婆娘拧了耳朵 —— 那妇人盯着路不凡若隐若现的腹肌,绢帕捂著的俏脸比糖醋咕咾肉还红。
路不凡灌下第三碗佛手金汤时,邻桌小娘子 "哎呀" 惊叫 —— 他吃饭的架势活像饿死鬼投胎,竹签子舞得比西门吹雪的剑还快。
酱汁顺着下巴淌进潮牌 T 恤,浸得胸前那个歪嘴笑脸 logo 愈发狰狞,活脱脱像阎王爷在吐泡泡。
角落里的江湖艺人突然猛拍大腿:"妙啊!这吃相如台风过境,定是漠北狂刀传人!"
说著掏出炭笔唰唰记录,准备把路不凡写进新编话本《饕餮剑客录》。
跑堂小二看得忘了上菜,端著红烧蹄髈喃喃自语:"掌柜的这回可亏大发了,这位爷啃的骨头狗都拼不回来..."
路不凡风卷残云扫光最后一块桂花糕时,整层楼的宾客婖体打了个饱嗝 —— 光看他吃饭就撑得慌。
他满足地瘫在太师椅上,浑然不觉自己的 AJ 鞋正踩着某位贵家千金的裙摆,卫衣兜帽里还卡著三片海参、五粒鹌鹑蛋,活像个人形自助餐台。
俗话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这时,路不凡 酒足饭饱后,惬意的拿起一根烟放到自己的嘴中。
知道自己没带钱,看看四周有没有偷偷溜走的机会,不抬头不知道,一抬头吓一跳。
路不凡叼著烟环视四周,发现整个酒楼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他强装镇定掏出打火机,防风打火机 "咔嗒" 蹿起的火苗,把凑过来的店小二吓得倒退三步。
路不凡吐出的烟圈袅袅上升,在雕花梁柱间扭曲成问号形状。店小二保持着弯腰递茶巾的姿势,活像被施了定身咒的虾米。
原本大家目光就聚婖在路不凡身上,这下,大家都清清楚楚看到了路不凡一系列的操作。
一时间大堂鸦雀无声,大话都不敢说一声,目光全都注视著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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