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茶馆(1 / 1)

完成教室的整理工作后,目光在空荡荡的教室中缓缓扫过,确认再无遗漏之处。

此时,他心中涌起一阵难得的闲适,意识到自抵达清风城以来,还不知这城中情况,还未曾好好逛过这座城。想到此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他先朝著书院财务处走去,一路上,微风轻轻拂过,路边的花草随风摇曳,似在向他诉说著这座城的故事。

来到财务处,他礼貌地与负责的夫子打过招呼,顺利领取了教习授课所需的书籍,那些书籍散发著淡淡的墨香,仿佛承载着无数的知识与智慧。接着,他又向夫子说明来意,预支了一个月的工钱,将五两小心地放入怀中,这才不紧不慢地迈出书院大门。

一走出书院,街边的热闹便扑面而来。

小厮们?著嗓子,此起彼伏地?卖著,有卖各种新奇小物件的,有吆喝着热乎吃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市井乐章。

路不凡漫步其中,目光所及,人们却大多身着打着补丁、破旧不堪的衣衫,脸上带着因生活困苦而留下的黯淡神色,这使得整个街道在热闹之中又透著一股难以言说的冷清。

路不凡就这样在这热闹与冷清交织的街道上,时而停下脚步,仔细端详著街边摊位上摆放的稀奇玩意儿,时而又被远处传来的喧闹声吸引,抬眼张望。对他这个来自现代的人而言,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每一个场景、每一张面孔,都像是一幅从未见过的画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个嘈杂的茶馆前。茶馆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茶馆内,人群的交谈声如同潮水般不断涌出,时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那笑声中似乎带着些许忘却烦恼的畅快;时而又化作低声的窃窃私语,仿佛在分享著不为人知的秘密。

路不凡被这热闹的氛围吸引,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茶馆内迈去。

茶馆里,茶香浓得厉害,一进去就能闻见,那股子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可再仔细一嗅,就能发觉里头还混著汗臭味。

来这儿的苦力们,刚下工就直奔茶馆,身上的汗还没干呢,汗水浸着衣裳,热气腾腾的,汗臭味就这么散在空气里,和茶香搅和在一块儿,味道说不上来的奇特 。

这里有刚下工的苦力糙汉,他们袒露著结实的胸膛,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肌肤滑落,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带着几分在这片刻休憩中的放松;有进城做买卖的商户,他们穿着相对整洁,眼神中透著精明,不时与身旁的人低声商讨著生意上的事宜;还有在此歇脚的马夫,在一边与旁人闲聊著路途上的见闻。

路不凡随意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透过窗户,他能看到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感受到这市井生活的烟火气息。他静静聆听着周围人群的交谈,深知,底层民众的交流,往往最能反映出?会生活的真实状况。

于是,他抬手招呼店小二,声音清脆地说道:“小二,来一杯你们这儿的香茗。”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端著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快步走来,将茶盏稳稳地放在路不凡面前,茶香瞬间弥漫开来。路不凡轻轻抿了一口,自顾自地沉浸在这市井的喧嚣之中。

“今儿个可累死了,忙了一上午,才挣了三个铜板。” 一个满头大汗的糙汉子用搭在肩头的破旧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向身旁的人抱怨道,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谁说不是呢,那王员外家太抠门了。活儿又苦又累,挣的钱在这地方少得可怜。每天天不亮就得去,一直干到天黑,这身子骨都快吃不消了。” 另一个糙汉子附和道,一边说著,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引得周围一同做工的人纷纷点头,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神情。

这时,一阵窃窃私语从角落里传来:“那个杀了县太爷儿子的凶手抓到了吗?” 声音压得很低,似乎生怕被旁人听见。

“应该还没吧。你没瞧见衙役们时不时在街上巡逻吗?一个个都跟凶神恶煞似的,眼睛瞪得老大,到处找人。这么大的事儿,要是凶手被抓住了,肯定满城皆知,到时候这茶馆里还不得都在议论。” 另一个声音小声回应道,一边说著,还一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那个遭天谴的终于死了,我倒盼著凶手能逃得远远的。也算是给咱老百姓除了一害,这些年,那王玉坤仗着他爹是县令,在这城里作威作福,无恶不作。咱这些平头老百姓,见了他都得绕着走,生怕惹上麻烦。” 一个年纪稍大些的汉子满脸愤慨地说道,手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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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我要是知道这好汉是谁,非得在家给他立个牌位供起来不可。就说李铁匠家吧,他家姑娘才十岁,那畜生竟下得去手,李铁匠一家本本分分,就这么被祸害了,真是可怜。” 旁边一个妇人接过话茬,眼中满是同情与愤慨。

“就是就是,这样的大侠越多越好。要是能多几个这样的人,好好整治整治那些恶霸,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说不定还能好过点。” 众人纷纷拍手称快,一时间,茶馆里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诉说著对那恶霸的痛恨。

……

这时,旁边一桌的交谈声引起了路不凡的注意。只听一人神色焦急地说道:“哎,我听说淮河水又决堤了,大水直冲向淮安郡。那场面,听说可吓人了,不知道这水会不会流到咱们这儿,临安郡会不会遭殃。这要是真流过来,咱们可怎么办啊。”

“放心吧,水也就淹了淮安郡的几个城。虽说咱们淮安郡和临安郡挨着,但咱清风城在淮安郡最南边,中间还有些地势高的地方挡着,水过不来。淮安郡那边好多地方都被淹得不成样子了。” 旁边的汉子神色稍显镇定,回答道。

“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我还是上午听卖货的牛二郎说的,他走街串巷的都还没弄明白呢。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担心得很。” 有人疑惑地问道,脸上满是担忧。

只见那汉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家婆娘她家就是淮安郡的,正好淹了他们那个城。那天晚上那水可大了,跟发了疯似的,一下子就把好几户人家的房子冲走了。我丈人一家当时都吓傻了,要不是他们一家子住的地方高,恐怕就见不着他们咯。这不,前两天一大家子都来投奔我了。家里多了几张嘴,我才出来找点活儿?,不然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说著,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

“哎呀,这么大的水,不知道多少人家要遭殃了。那些被淹了房子的人,现在可怎么办啊,眼看就快要冬天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一旁的汉子满是同情地说,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谁说不是呢。听我老丈人说,大水过后,到处都是水,白茫茫的一片。他们一家子出城门的时候,乌泱泱的全是人,都在往外逃。房子没了,啥都没了,现在都四处逃难去了。

幸好咱们清风城没事儿,不然我老丈人一家也得成流民。” 汉子一脸庆幸地说道,同时又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为那些受灾的人担忧。

··· ···

茶馆里,各种交谈声此起彼伏,一会儿是王婆家的鸡丢了,王婆急得在茶馆里逢人便问;一会儿又是哪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家里人正欢欢喜喜地准备摆宴席。这些家长里短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生活图。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茶馆里的光线也变得有些昏暗。店小二忙着穿梭在各个桌子之间,点亮一盏盏油灯。路不凡没再听到感兴趣的话题,便打算回香山书院。

在这个茶馆里,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百姓生活的不易,也获取了两条重要信息:一是有个行侠仗义的好汉除掉了祸害乡里的县令之子,想来那县令平日里也纵容儿子作恶,不是什么善茬;

二是隔壁淮安郡发了大水,产生了不少难民。清风城所在的临安郡与淮安郡相邻,想必不久后会有大批难民涌入,这对清风城来说,或许会是一场不小的挑战。

路不凡不禁感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结账,脚步沉重地走出了茶楼。此时,他的心中满是对这世间百姓命运的感慨与忧虑。

然而,路不凡并未留意到,当他说出这两句话时,一旁一老一少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老者身着一袭灰袍,面容沉稳,眼神中透著历经岁月沉淀的深邃;青年容貌清秀,肌肤如雪,一双明亮的眼睛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这一老一少望着路不凡渐渐走出茶馆的背影,神色意味深长。

随后,两人目光交汇。只见那容貌清秀的青年,竟发出如女子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对着对面的老者缓缓说道:“武伯,我们游历各国,所见之人大多追逐权力地位,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没想到在这燕国边陲小城,竟有如此体恤民生之人,实在难得。”

老者恭敬地回应:“少主,天下虽大,能像您这般心系百姓的人却寥寥无几。要不,我跟上去,暗中查查此人,看看他究竟是何来历。” 老者一边说著,一边微微躬身,眼中满是对少主的忠诚。

少主模样的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必了。看此人穿着,应该是香山书院的教习。这样吧,武伯,我们在此停留一段时间。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进入香山书院,好好瞧瞧此人。” 说罢,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那甜甜的酒窝,尽显女子独有的风情,然而,在这风情之中,又隐隐透著一股坚定与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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