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 章 旅长喝“毒药”(1 / 1)

杨烈旅长抬手,重重按在陆景原肩上,那份力道让陆景原躁动的情绪瞬间被压了下去。

他脸上那点客套的笑意不见了,只剩下久历风霜的冷硬,和面对未知时骨子里的戒备。

杨烈没吼,战场磨砺出的沉稳让他先一步压下了火气,也暂时忽略了身边陆景原那几乎绷断的神经。

他整个人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紧紧锁定着那支幽幽发著蓝光的小试管。

“小丫头,”杨烈旅长的声音低沉,没了之前的爽朗,字字句句都沉甸甸的,既是询问,也带着不加掩饰的警告,“你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名堂?想给老头子我下套?”

光影里,叶笑笑那模糊的头晃了晃,似乎在琢磨词儿。

随即,她用一种甜得发齁,又明显在拱火的调子轻哼:“嗯……“毒药”!怎么,解放军叔叔,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旅长!绝对不行!”陆景原嗓子都喊劈了,声音发颤,人猛地往前一窜,又想护在杨烈身前,“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喝!这关乎您的安全,不能胡来!”

他扭头对着屏幕,话语里全是压不住的火气:“我们是正经交易!收起你这套把戏!”

叶笑笑好像被陆景原这炸毛的样子给逗笑了,光影晃了晃,传出清脆的笑声,在这死寂的观察点里,听着格外瘆人:“咯咯……陆团长,谁跟你开玩笑了?”

她声音一转,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勾人的味道,“想要好东西,总得拿出点诚意,冒点风险嘛!特别是……我接下来可能‘送’的东西。”

“比如……要是我这‘毒药’喝下去,证明了你们的决心,我心情一好,随手送你们一批战场上急掉牙的‘特效速效止血粉’,或者能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强效广谱消炎药’呢?”

“哎呀,这位解放军叔叔这么怕担风险,那就算啦,当我什么都没提过好了。棉花按九毛算,药嘛……就当我没说过。”

药品!

特效止血!

强效消炎!

这几个字,像几枚烧红的钉子,狠狠楔进了杨烈旅长和陆景原的心窝子!

部队医院的难处,前线战士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那些因为缺药没扛过去、年纪轻轻就没了的战士……一幕幕画面冲进脑海。

万一……万一她不是吹牛呢?这药剂,是某种考验?

杨烈旅长胸口猛地一缩,心跳骤然失序,他飞快地扫了陆景原一眼。

陆景原眉头锁得死紧,非但没松,反而拧成了疙瘩,药品的诱惑和旅长的安危在他脑子里疯狂打架。

“你这丫头……口气倒是不小。”

杨烈旅长收回视线,枯瘦的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一下下地敲著,笃、笃、笃……那声音敲得人心慌。

他像是在估量这风险,也想探探对方的底,“棉花,药品……这些玩意儿,可不是随便哪条路子能弄到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嘻嘻,叔叔,我是谁,很重要吗?”

叶笑笑的声音里有种蛊惑,又带着点不近人情的挑衅,“重要的是,现在,选择权在您手里。是只要棉花,还是……敢赌一把,连那些救命的药一起拿下?”

“为了那些能救命的药,为了你手下那些兵……您,敢不敢赌这一把?”

观察点里的空气凝住了,沉得让人喘不上气。

这药剂太邪乎,听着就离谱!

杨烈旅长差点就要拍桌子骂这丫头胡闹!

可‘特效止血’、‘强效消炎’……这几个字眼死死抓着他的心,像有把火在反复地烧。

眼前全是画面:伤兵营里压抑不住的呻吟,医疗兵急红了眼也没办法的样子,那些因为感染、失血过多没了的年轻生命……

他甚至清楚记得上个月牺牲的小通讯员,才十八,闭眼时那不甘心、还盼著什么的表情……

如果……如果这邪门的药真是某种考验,通过了就能换来救命药,能让他的兵多活下来几个……

杨烈旅长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他这条命是枪林弹雨里捡回来的,跟那些活生生的兵比起来,算个屁?!

察觉到杨烈旅长身上那股子决绝的气息,陆景原心口猛地一抽,几乎是身体本能地再次冲上前,像堵墙似的横在杨烈旅长和那诡异光影前。

“旅长!”他声音嘶哑,透著不容商量的坚决,脊梁挺得笔直,“这东西来路不明,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让您冒险!非要有人试,我来!我替您喝!”

保护首长,这是刻进骨头里的本能!

屏幕里,那模糊的光影轻轻晃了晃,对陆景原的“英勇”似乎不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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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笑笑那甜腻腻的声音里带着戏弄,这会儿又添了几分不客气的轻慢,精准地打断了陆景元:“哎呀,陆营长,你也想当小白鼠?”

“可惜呀……我这‘毒药’,点名要的是能拍板做主的人喝呢!资格不够,喝了也没用哦!”

这话又刁又损,直白得伤人,陆景元被噎得脸瞬间涨红,血直往头上涌,他死死盯着那团光影,胸口起伏得厉害,硬是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丫头,简直是天生来克他的!

杨烈旅长抬手,不容分说地把陆景元拨到身后,重新看向屏幕,那份审视依旧,但之前的敌意淡了些,换成了更深的盘算。

“小丫头,你这条件,确实够刁钻,也够狠。”

杨烈旅长嗓音平稳,手指又开始敲桌面,那笃笃声单调,却带着压力,“非得是我这老头子亲自尝?”

“那当然啦!”

叶笑笑的声音里全是理所当然的娇蛮,“哎呀,解放军叔叔你怎么这么磨叽呀!看来你是不想要那些救命的药咯?那好吧,我这就……”

她故意把尾音拖长,又拿药品这根最有效的鱼饵,精准地吊著杨烈旅长的神经。

杨烈旅长深深地看着屏幕,那份专注几乎要穿透扭曲的光影,看到背后那个狡猾、神秘、胆大包天的丫头。

杨烈旅长缓缓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腔里翻腾的情绪慢慢沉淀,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决断。

这丫头,胆子忒大,手段也邪乎,偏偏掐住了他的命门——药品,那些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特效药!

他眼角余光瞥见身边急得满头汗、却又拿他没办法的陆景元。这小子,忠心是忠心,就是少了点敢掀桌子的狠劲。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部队,为了那些等著救命的伤员,他这条老命,赌了又怎么样?!

“呵……你这丫头,真是个人物,好手段,好算计。”

杨烈旅长低沉开口,听不出是夸还是贬,他停下敲击,双手噷叠按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压了过去,一字一顿地宣告:“好!老头子我,应了你!”

“旅长!”陆景元失声惊呼,整个人都懵了,脸色瞬间没了血色,惨白一片,“不行!您不能——这太冒险了!万一那东西真的是……”

“万一什么?!”杨烈旅长猛地扭头,那语气锐利得能刮掉人一层皮,“万一我这把老骨头当场撂这儿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那也是我杨烈的命!能用我这条命,换来救命的药,换回更多年轻小伙子的命,值!!”

这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上,砸得陆景元浑身发颤,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陆景元被旅长那股子燃烧着决心的气势彻底镇住了,所有劝阻的话都死死卡在喉咙里,成了无声的哽咽。他太了解旅长的脾气了,这头犟驴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陆景元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节用力到发白,心里翻江倒海全是担忧、不甘,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无力。

屏幕里,叶笑笑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轻快的调子里似乎少了些纯粹的玩闹,多了点难以察觉的顿挫:“嘻,这位叔叔,果然是条汉子,够爽快!”

杨烈旅长对她的“恭维”充耳不闻,只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掌心向上,声音沉稳如山:“东西,拿来。”

毫无征兆,一支闪著幽幽蓝光的试管凭空出现在杨烈旅长摊开的手掌上方,然后轻轻落下。

杨烈旅长五指收拢,稳稳握住。入手冰凉,玻璃质感光滑得不像凡物。他将试管举到眼前,借着马灯昏黄的光线细看。幽蓝色的液体像活物一样,在透明的管壁内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既妖异又勾人的光泽,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质。

杨烈旅长打了一辈子仗,?伤箭伤受过无数,汤药苦水喝过不少,却从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这么诡异颜色的药剂。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说一点不慌,那是骗鬼。但此刻压在他心头的,更多的是一种把生死丢开、为了目标不惜一切的决绝!

陆景元整个人都快炸了,死死钉著那支散发不祥蓝光的药剂,全身肌肉绷得像石头,每一根神经都拉到极限,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扑上去或者抢救。

杨烈旅长没看陆景元,依旧对着屏幕,语气平静得出奇,好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小丫头,听好了。”

“如果我喝下这东西,没事,那你答应的棉花和药品,一样不能少。”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他微微顿了一下,平静下面是冻结的杀气,声音陡然变得锋利,“相信我,我的人,会掘地三尺,找到你。不管你在哪儿。”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让人心头发紧。随后,叶笑笑那依旧软糯,却带着奇异笃定的声音清晰传来:“咯咯,叔叔尽管放心喝。”

“我叶笑笑说话算话。至于找不找得到我嘛……那就要看你们解放军的本事咯!”话里全是自信,甚至对杨烈旅长的威胁有点不屑。

杨烈旅长不再废话,也不再犹豫。他拇指用力,‘啵’的一声轻响,拔掉了试管的软木塞。一股极其清淡,又难以形容的异香瞬间散开,带着点草木的清新,并不难闻。

杨烈旅长举起试管,仰起脖子,将那管幽蓝色的神秘液体,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落,像喝一杯烈酒,没有半分拖沓,全是军人的果决!

“旅长——!”陆景元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了一把,瞬间停跳!他双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杨烈旅长的喉结滚动,连气都忘了喘,全身的血都凉透了!

光影里,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动,像在无声地注视著这一幕。这种为了信念和责任,连命都能拿来赌的气魄,确实超出了叶笑笑的预料,让她心头微微一震。

“解放军叔叔,有胆色!”她轻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留下最后一句话,“准备好钱,二十多万斤的棉花,还有我送给边疆战士的五万斤棉花,以及……一份能让你们大开眼界的‘惊喜’,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那扭曲旋转的光团漩涡骤然收缩,噗地一声,彻底消失在黑暗里,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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