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身上哪儿都疼。
单薄红肿的眼帘掀开,眸内一片茫然水光。
什么情况,自己这又是怎么了?
想动身却发现身上哪都疼。
根本没办法移动。
祁连月浑浑噩噩的向四周瞥看。
这是哪,发生了什么事儿?
“醒了?”
突然,耳畔伴着热气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连月眼光聚神,大脑顿时恢复正常意识。
身体立刻僵住。
他......居然睡在人的怀中。
睡在......男人怀中。
“还感觉疼吗?”耳边声音再次响起,温柔又充满磁性。
我靠!
奕绝尘!
自己竟然在奕绝尘的怀里......全身酸痛。
祁连月不敢想象自己和他发生了什么。
只是电光火石间,脑袋一片空白。
连掀起被子质问,打骂奕绝尘的精力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了,好像断片一样。
电影才放个开头,却突然又跳到结尾。
弄得演电影的人都手足无措。
他,祁连月,只想要好好的,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祁连月没说话,呆滞在奕绝尘怀里。
自己的记忆呢?
不会又失忆一次吧?
“连月,你那还有酒吗?”
“本王喜欢你喝醉的样子。”
若不是他喝醉,或许不会隔天来找自己。
不会对自己投怀送抱。
奕绝尘以为在自己怀里,一直不动的人,在害羞。
也是,他以前性子那么冷淡。昨天却异常热情,肯定不好意思了吧!
喝酒?
连月的眼眸却慢慢聚焦。
对,有印象!
那日......他设宴,开了自己酿的葡萄酒。请大家一起喝。
自己却喝大了,吐了奕绝尘一身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轻音一直在身边转,催他要去给奕绝尘道歉。
一开始他没去,转道入南苑玩了一圈。
后来回到殿内,轻音还在身后哭哭啼啼不止。
他就认命来了奕绝尘的书房。
进去之后,感觉很香,身体很痒。
想喝水,接着......接着......之后的事情就记不清了......
难道奕绝尘对自己用药?
身体上半部分倚在奕绝尘的怀里,温软舒适。
脚勾在外面。
祁连月感受下脚下的硬度,眼帘朝外。
原来他们不在床上,而是在书房后面的软榻上。
呵,真好笑!
这书房无论之前有多少莺莺燕燕,柳腰素指,最后还是在这里失了身给奕绝尘。
他最后有意识就在书房,这就对了!
“祁连月,你现在还后悔吗?”
耳边又是奕绝尘的声音响起。
连月现在没心思去分析研究他这句话的意思。
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窗纸映着黑色,四周寂静无声。
已经是晚上了,过了很久了吧?
连月没有动口,躺在奕绝尘的怀中也没有挣扎起来。
就静静合着周围幽静的气氛,一起黯然......
“啊!啊!......啊!......去死!......”
“世子,世子你怎么了?”
栖心殿连月的寝室内,靠近床边的花盆古玩摆设散落一地。
床上更是凌乱不堪。
而坐在床褥上的人,此刻正用手猛捶床板。
“世子!”
轻音大喊着,上前去阻止祁连月。
扑跪在地上,紧紧把他的手,抱在自己的怀里。
颤着声惊慌问到:“世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发生什么事儿了?您和轻音说呀!”
“世子,你别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
世子从了自己,去找太子殿下道歉。
一去,便直到晚上才回来。
轻音一直在殿内掌灯等着。
最后,世子被竹暖侍卫送回来了。
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对轻音前前后后的关切问话,到现在,只和说了两个字:没事。
之后无论轻音问什么,他都没反应。
绝然闭口,没有一丝反应。
轻音知道祁连月的状态不对。知道他一定遇上什么无法宽心的事儿。
但是,世子不愿说,她也无从知晓。
服侍世子入睡后,她不放心,便在门外守着。
现在看来,情况远比自己想的,要严重得多。
另一边,祁连月被轻音抱住手臂。
挣扎嘶吼,却无法再捶打。
只好纠缠住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回来睡在床上,脑袋里,不断有画面闪现,涌出。
是断片前的回忆,一帧一帧,在脑海里飞速跳过。
“我要喝水,水。”
“不后悔。”
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话。
他妈的,祁连月想起来,这次是自己先勾引的奕绝尘。
自己先吻的他,自己先在他身上到处乱蹭。
啊!......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
“啊!”“世子,嘤嘤,嘤嘤~”
轻音细嫩的小手被甩开,她见祁连月又扬起手,猛然要捶打的样子。
立马把自己的手臂送上去,经受这拳。
火辣辣的疼痛感,在皙白如藕节的手臂上四散而开开。
轻音却全然不去在意。
她现在见自家世子痛苦地蒙在被子里,手脚时不时激动得捶打床板,被吓得泫然泣泪。
扑上身子去阻止连月伤害自己。
“没事吧?”
拉下头上的被褥,头发凌乱眼睛空洞的男子,触及轻音的手,微然问到。
刚刚那拳打偏了,打在了轻音手上。
他难受得失去理智,但是误伤的人是轻音。
就不能不管。
“唔唔,嘤嘤,没事!世子,世子您,您......有没有事儿啊!啊!......啊......嘤嘤~”
世子终于跟她说话了!
轻音瞧见祁连月把自己折腾脸上都出现了几道划口伤痕。
那上面溢出血来,在祁连月胜雪的肤色上尤为明显。
她紧张得伸出小手去擦拭,边擦边放声大嚎。
轻音知道,作为婢女不该这样不知礼数。
但是世子是她最关心的人,今日世子的异常之举,着实吓坏了自己。
她担心世子伤害自己伤害自己。
很担心,很担心!
情绪,根本控制不住。
祁连月见面前女孩脸上的泪水像划了丝的水龙头一般,漫漫往下,一直外流,续续不绝。
麻木的眼眸,回归神色。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如此把他当做珍宝护着,关心着呢!
他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他不是一个人,他拥有的情感,是别人很难得到的纯粹。
祁连月心里一酸,上前把轻音抱住,“我没事儿”。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到。
他紧紧抱住轻音。
轻音在祁连月的肩头不绝哭声,一直抽泣。
在轻音的哭声里,祁连月慢慢恢复了理智。
面色一点点变得淡定,冷静。
近凌晨,东方云层的灰浓里,包着蓄敛已久的光芒。
那光芒好似马上便要破云而出似的。
前半夜已经把轻音哄好,送出去了。
后半夜,整个屋子,就只剩下自己。
祁连月蜷坐在寝室最角落的黑暗处。双手紧抱双膝。
眼光毫无波澜,却也不是麻木空洞。
几个小时,他一个人待着。却异常痛苦。
不断回想昨天发生事情的细节,又不断屏蔽自己不想回忆的片段。
像在一个迷宫内,在大太阳下,与自己的影子捉迷藏。疲惫至极,寻觅辗转,躲无可躲。
这次自己失身有两个人可疑性最大。
第一是香儿。
祁连月记得,他是从香儿的小院出来后,口干舌燥的。
而且,他以灵敏的鼻子,在香儿那儿出闻到了奇怪的香味。
第二个是奕绝尘。
香儿那的香味是淡的,若有若无。那有可能是香薰,体香什么的。
可是奕绝尘那的香味,却是浓郁的。
浓郁到然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为之。
加上自己是在他那被再次夺身。
所以奕绝尘也脱不了嫌疑!
但是......
祁连月微微颤动睫毛,黑色瞳孔只露出一点亮光。
这两个自己思虑已久,认为有疑点的人。
从全局角度来看却有都不成立。
香儿那回来的自己,只是口干舌燥。
喝过茶水,过一会儿,就全然恢复,好了。
并且,香儿有什么理由对自己这样做呢?
他们,只不过才见第二面而已。
况且,第一面时,他还走心慈悲,没有强迫她。
事情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奕绝尘就更奇怪了。
他如果想用药。
大可以做得十分隐蔽,让自己毫无察觉。
而不是这般明目张胆。
生怕他发现不了,不来找他麻烦。
把香味弄得那么浓,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而且....连月想到耳畔的那句“你后悔吗?”
不知怎么,他无法把奕绝尘这句话归为虚情假意的掩饰。
既然他是不知,是真心。
又怎么会自相矛盾?
装好人,也不是他奕绝尘的风格。
所以,这样看来,奕绝尘也不像始作俑者。
再说,连月竭力能找到的,那心里可能对他怀有不满的似月。
他巴不得自己离奕绝尘越远远好,怎会从中作梗,让自己和奕绝尘发生那样的事儿呢!
明明每个人都没有完全可能,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是,明明发生了的事,牵扯到的人也不多......却仿若蒙有迷雾,想剥开,却始终看不清!
祁连月现在才深刻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太子府,暗潮汹涌,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这件事情涉及的人可能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少。
它可能是有预谋的,也可能是偶然。
总之自己都在别人的算计内而不自知。
香儿和奕绝尘还是有嫌疑的人。
幸亏这件事,他直接被打击得懵掉。在别人面前没有太大反应。
幸而留了后路。
奕绝尘那只是沉默,没有闹翻。
香儿那也打点关系,保持正常。
东方的阳光渐渐溢出云层,光华绽开。
事情有巧合,但绝不可能在人为外自己发生。
虽然现在他现在还没办法弄清楚,但,既然自己已经卷进这扑朔迷离的漩涡中,就不会放弃找出答案。
连月微抬头,正好印着窗外新生阳光投入窗内的一缕上。
世事无常,不可逆。改变不了,就向前看接受。
祁连月,你不能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