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秘书。”
“余秘书。”
“余秘书。”
“你这么笨,有什么资格当我秘书,你被解雇了!”
余欢猛然睁眼 从睡梦中醒来。
睁大眼看着天花板,脑中还响着孟寒的声音,在她的梦中叫了一晚上的余秘书。
妥妥的噩梦!
抓过手机一看,?点半,正是该起床的时间。
收拾完自己,她提着包出门赶往孟寒家。
这是她任职总经理秘书的第二天,同样得积极一点,不能出任何差错。
跟昨天一样的流程,买好早餐,煮好咖啡,搭配好衣服,她再下楼去车边等孟寒。
比起昨日,今日流畅了不少。
车上,她向孟寒报备今日的行程。
“孟总,今天上午十点营销部跟你做业绩汇报。”
“下午两点研发部的新品汇报。”
“晚上八点,万和酒店参加一个酒会。”
孟寒听完没有立即回应她,余欢拿不住他的态度,悄悄看向后视镜。
正好孟寒抬眼,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中对上。
“增加一个行程,下午四点去停山开发区医院慰问上次负伤的工人,你准备好慰问品。”
“好。”
余欢收回视线,低头在日程表上加上一行。
心跳在均速前进的车程中慢慢归于平静。
唯有染上粉霜的耳朵暴露出她的紧张。
到公司后,余欢开始准备下午要用到的慰问品。
那几个负伤的工人是厂区的老员工,几乎都干了十年以上。
这次的事故是其中一个老员工导致,车间严禁抽烟,他悄悄在车间抽烟不说,烟头还没熄灭,引起了一场火灾。
这场火灾损失不小,还造成几人受伤,此时正躺在工厂附近的医院里。
这个事故余欢听何小伟提起过,已经发生了一周多,但工厂负责人怕担责一直压着没上报。
后来因为赔偿问题没谈好,其中一个受伤员工的家属在短视频上发布了视频谴责,很快事件就被闹大。
这些与余欢之前的工作挂不上钩,她听了也就听了,从来没去在意过,现在这事成了她的工作,她不免上了几分心。
找出事件的报表,将来龙去脉细细看了一遍。
汇安集团是做食品起家,子公司负责快餐速食这一块。
起火的车间主要加工面食,里面全是面粉,被一个烟头引发面粉爆炸。
受伤的员工包括肇事者一塿有四名,三名男员工,一名女员工,都在四十岁左把,除了肇事者其余的伤势都不算太重。
肇事者最严重,全身大面积烧伤。
此人名叫白东,今年42岁,在工厂干了16年,已婚,父齂年迈无收入,有两个孩子,一个正在读高中,一个正在读初中。
这个家庭,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
现在别说收入了,他造成了工厂这么大的损失,公司还可能会要求他承担部分或者全部经济损失。
余欢看完报告,跟孟寒汇报一声后,便叫上司机去超市采购慰问品。
下午三点五十分,余欢敲响孟寒的办公室门。
“进。”
推门进入,余欢轻声提醒,“孟总,该出发去医院了。”
“慰问品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已经装进后备箱。”
孟寒微微颔首,起身离开办公桌,刚走到门前,眼前递过来一张单子。
“孟总您要过目一下吗?”
垂眸,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对视的下一瞬,又快速错开目光。
这种小事情向来不用孟寒去操心,他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但今日,他鬼使神差的接过单子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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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余秘书。”
余欢心里一紧,立马应答。
“在。”
“你怎么拿这些?”
正常去医院看望病人,无非是鲜花,牛奶,水果,保健品等。
但这张单子上,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超市代金券,商场抵扣券,等等。
“你见过拿代金券去探病的?是公司没钱吗?需要节约到这种地步?。”
他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余欢立马解释道:“是这样的孟总。”
“我了解到这几个受伤员工都是正值壮年,家里的小孩基本也都在念初高中,正是花钱的时候。拿一些保健品过去只是看着好看,其实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但这些代金券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去商场给孩子买衣服,还是超市给孩子买吃的用的,都是实实在在他们能用上的东西。”
“既然是送礼,送对方最需要的我觉得更显诚意。”
“而且...”说著,她顿了下,“还能给公司节约成本。”
她解释完,空气短暂的安静了一下。
“余秘书。”
孟寒又这样叫她的名字,她只觉得脑袋发麻。
“去把代金券换成慰问金。”
“是。”余欢转身要走,孟寒又开口。
“下次不用替公司节约,把事情办好就行。”
因着这一耽搁,出发时间晚了十几分钟,这一路上孟寒再没有开口。
余欢坐在副驾驶,开始反省自己的问题。
送礼的人讲究面子,收礼的人讲究实用。
她代表着公司去慰问,应该将自己代入到公司的角度才对,但她筹备慰问品时,却将自己代入了收礼的人。
这是大忌,以后一定要改。
到了医院,几名员工收到慰问品的时候很高兴,主要是对于慰问金感到高兴,一个劲的感谢公司,感谢孟总。
余欢暗自打量著孟寒的表情,面上带着客气的笑,看不出他的情绪。
看完这几个员工,最后又去看了看白东。
他已经从重症病房出来,被公司安排在一个单人病房里,里面有一个妇女在陪同,应当是他的家属。
对于孟寒的慰问,白东的态度很平淡,甚至有点爱搭不理的意思。倒是她的家属比较激动,一直都在替白东认错,以及感谢公司能垫付这次的医疗费。
话里,还有着希望公司看在白东是老员工,在公司干了16年的情分下,能够不追究其责任。
孟寒没有给出多余的承诺,慰问几句后便离开。
出病房前,余欢回头又看了眼病床上的白东,他也在往这边看,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很空洞。
回车上的途中,余欢一直在想,要不要开口。
车子启动后,她终是忍不住,侧身回头。
“孟总,我觉得白东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孟寒抬眼看向她,她抿了抿唇,又道:“正常人的情绪应该像他家属那样,又害怕又庆幸,还带着点侥幸。但他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过于空洞。”
“我怀疑,他可能有轻生的意向。”
一旁的司机插话,“有轻生意向也正常,他接下来将面临巨额赔偿,那样的金额,他哪里拿得出来。”
余欢听完,不由轻叹道:“他要是死了,公司也拿不到赔偿。”
话刚落,她立马抬头看向孟寒,有了先前的失误,她担心孟寒以为自己又代入到白东的立场上去,立马解释。
“我不是说不让他补偿的意思,犯了错肯定要接受惩罚,这样以后工厂的其他员工才会引以为戒。”
“我是站在公司立场上去考虑的,如果他死了,公司什么也拿不到,但是他活着,起码还能给公司创造一点价值,可以寻找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补偿方式...”
孟寒看着她不语,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闭嘴。
孟寒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垂下眼眸看向手中的报告。
“说得没错,犯了错肯定得接受惩罚。”
这句话让余欢再次紧张,不知道指的是白东,还是她。
惶恐间,她转身坐好,错过孟寒嘴角微微牵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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